乾清宫内。
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的康熙,随手拿起几本奏折,准确地朝着前方砸去,气急道:“废黜的废黜,改立的改立,是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么?”
炎炎夏日,穿着朝服的王公大臣们的脸上早就生了汗,可被康熙一呵斥,也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
“皇阿玛息怒!”爱新觉罗·胤禛立马跪下,阿哥里数他最是机灵,他眼见那几本奏折被砸在台阶上,却没有砸中站在第一排的一众阿哥们,显然康熙并不是气愤到失去了理智,这怒发冲冠的模样,显然是做给众人看的。
康熙最恨就是兄弟不和。
“皇阿玛,太子定是被奸人蒙蔽,平日里太子便教导我等兄弟谦逊待人,怎可会有谋逆之心,请皇阿玛明察!”胤禛重重地磕了一记响头。
胤禟与胤禛中间只隔了八阿哥胤禩,他眨了眨眼睛,余光里瞥见胤禛的行为,好似也明白了什么,悄悄扯了一下一旁胤禩的衣袖,随即也跪了下去,嘴里说道:“皇阿玛息怒,四哥说的是,太子为人正直,从不与人交恶,方遭奸人挑唆,做了糊涂事,请皇阿玛明察!”
阿哥们之间仿佛心有灵犀,等胤禛下跪求情了一番,其余的也都下跪,异口同声:“请皇阿玛明察!”
“难得你们兄弟几人如此团结,传令下去,即日起太子在府中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出,其余参与者一并收监,待查明此事,再做处置。此事,就交由纳兰明珠负责,退朝。”康熙的脾气明显有些缓和,拂了衣袖,在群臣“皇上英明”声中,离开了朝堂。
等众人一一离去,胤禛唤住了胤禟:“九弟,方才是为何意?”
“八哥,我知你向来同四哥不和,但你若落进下石,欲将所有脏水泼到四哥身上,且不说真的能让皇阿玛对四哥失望,况且,我亦不忍心你们兄弟残杀,不如此刻便与四哥握手言和,日后我们兄弟齐心,好好辅佐太子,可好?”
“哼!你懂什么?”胤禛有些恼怒,不愿同胤禟继续言说,转身便离开。
空旷的乾清宫里,只剩了胤禟一人。
他望着胤禩背影消失的地方,不觉间向前挺起胸部,双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又悄悄偏了一点身子,用余光瞥着那最高的位置,嘴角轻轻上扬成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好一会儿,才缓缓离开。
-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意思是:山泉长流水,忽清忽浑浊。
青天白日下,好似所有人都是一清二楚的展现在他人面前,可谁知白云深处是否乌云,乌云之后是否白云?
今日是晴,明日还是晴么?
水,可清可浊。
人,亦可仁可刃。
“夫子,此言,为何意?”若琉有些不解。
明明是在说水,怎么又说到了人?
“若儿,等你再长大些便会懂得了,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他人从一开始对你的恶言相向,而是他人对你友善,怀里却藏着刀。”周夫子耐心解释,言语也变得通俗。
“夫子,学生还是不懂。”若琉更是不解。
“无妨,日后若是……罢,只需记得便好。”周夫子好似知道些什么,但没有多言,轻叹了一声,“今日,便上到这罢。”
若琉起身鞠躬,道了一句:“夫子再见。”
一出门,又成了欢脱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