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是凄凄。
昏暗的大牢里,唯有官差在地方才有零星的几支蜡烛安静的燃烧着,它火焰的上方,无声无息的冒着几缕青烟,官差们也不说话,一个一个心里都想着自己的事情。
三个官差,一个望着黑暗深处的牢门出神,默默想着自己的琐事;一个则是擦拭着自己的佩刀,仔细的将前前后后来回的不停擦拭,坚毅的眼睛里写满了他的不甘,几日前,他还是紫荆城里的一个侍卫,只因为冒犯了侍卫长,就被发配到这里当个牢头;还有一个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闷酒,面朝着另外两位,可眼睛里却是浑浊无神。
大牢的角落处,几只老鼠叫唤了两声,竟引得喝酒的那位发起了脾气,他紧锁着眉,不满的拿起喝酒的碗往声音的方向砸了过去,碗里还未喝完的酒洒满了一地,他瞪大眼睛,怒视着那处,左手狠狠的指着那里,右手握着佩刀,恨不得抽出,他嘴上嚷嚷道:“没见识的畜生,只知道叫唤!再叫,别不信老子把你剁了去!”
“哎呀,老三,畜生罢了,何苦犯这脾气,切莫气伤了自己。”这是刚刚出神的那位官差,他被那人的声音惊醒回过神,站起身,好心的劝慰。
他们在牢狱里当差的,常以排名来称兄道弟。
“哥哥,这畜生着实叫的烦人,小弟我也是烦躁的不行,你瞧瞧,这一碗砸去,是不是安静些了?”老三的脾气明显收敛了些许,换了人,连自称都改了。
“这么说来,倒还真是。”老二又重新坐下,也唤了老三坐下。“快坐下吧,老三,把你那酒给我喝点。”
“好,二哥想喝,大哥如何?”老三转头面向依旧是面不改色擦拭佩刀的那位。
“不了,你们喝着罢。”他头也不抬,一心只在他的佩刀上。
老二接过酒,一口闷,又开口说道:“大哥,你说里面那位,我瞧着总是可怜,明明生在皇家,却也落得这般下场。”
“是啊,皇上把他改名‘塞斯黑’,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出去了,说不定哪天上头赐下杯毒酒……”老三接过老二的话。
“放肆,上面的心意也是我等可随意揣测的吗?也不怕上头怪罪下来?治一个失言之罪?”老大停下手上的动作,皱着眉呵斥了他俩。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怪我怪我,不言便是。”老二连忙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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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深处,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无声的摸着砖墙上的坑坑洼洼,大概是找到了墙上唯一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才缓慢的用食指一笔一画的勾勒,艰难的写下:“万千处事皆不达,只因生在帝皇家。若有一世重来时,庭前若榴倾君意。”
他算计一生,却终是错算了一人,一步错,步步错,他自认为自己是那唯一的下棋人,可最后落子之处,那棋成了他自己,落得这般下场。
只是就算回到几年前,他或许,还会如此选择。
他抬起头,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他朝着上方的某一处,眼睛那一点点眸光若隐若现,好似这上方一皎月当空,像极了他此时所思之人。
她必会来看他,来这送他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