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都没有办法,那我只能搬院子了。但是我害怕,那个鬼它缠着我。”明宁说。
林又深琢磨着,问道,“是从哪天开始?怎么个闹法儿?”
“从大前天开始,每天晚上我睡下,就听见外面有人呜咽的声音,哭得那叫一个惨!我让丫鬟去看看,但是她说什么都没有。”明宁回忆道,最后还加了一句,“我倒是不怕鬼,主要是它每天哭,吵得我心发慌,我睡不着啊。”
“这期间有没有人跟你提议,让你搬出去?”
“有啊。管家跟我讲,西边院子空着,让我搬过去。我的那个丫鬟叫采筝的,也说让我搬出去。”
“那么,最近睡在外间陪你的也是这个采筝?”
“没错。”
“照这么说,那我就有一种推论了。”
林又深正要说自己的猜测,结果被明宁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管家和采筝有问题。”
“那你也不笨啊?”林又深笑说。
“本郡主聪明得很,这才是我找你来的主要目的。”明宁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示意林又深凑近一点。
林又深听话地凑了过来。
“我确实怀疑过他们俩,可是他们俩这样的目的在于何处?再者,他们在这府里待了有些年头了,忠心耿耿。我着实有点不相信。而且,我实在是不好惊动父王母妃,所以只能找你商量。”
由于两人凑得太近,林又深的耳朵敏锐地感受到了明宁说话喷出的热气,他微微往后倾了一下,耳根有点泛红。
“那你要怎样?”他隔开一小段距离,不看明宁,问道。
“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找你帮忙嘛。”明宁的手顺着林又深的袖口往上,触到他的胳膊,轻轻晃动,“又深哥哥,帮帮忙嘛。”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林又深低下头说。
“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一定帮你!”明宁忽地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我知道了,你心悦李家姑娘,我可以帮你追啊。”
林又深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一派天真烂漫的明宁,沉声道,“元溪啊,有没有人说你在有些地方缺根筋啊。”
明宁想,照这家伙平日的套路,此时一定不能回答说“没有”。于是,她颇为骄傲地说,“有啊,人还不少呢。”
林又深噎了一下,“…那他们真有眼光。”
“啊?”明宁颇为不解。
“元溪啊,我先走了,这事我管不了。”林又深转身便走。
“欸?别走啊。”明宁在后面喊道,“你还没帮忙,你就走,你真不够意思!”
后来明宁将此事告诉永宁时,永宁想了想,跟她讲,“明宁,我觉得林又深这明显是喜欢你啊。”
“不可能!”明宁果断摆摆手,“他上次才跟我说完,娶谁不会娶我,跟我这辈子没可能,让我离他远点。而且他对李大人家的二姑娘明显有意思嘛。”
“是吗?”永宁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更有意思呢?”
“不可能。这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明宁拍着胸脯说。
既然明宁这样说,盲目相信她的永宁还是相信了她关于林又深不会喜欢自己的论断。
可是,她并不知道,再聪明的人也会在感情上盲目,尤其是明宁这种自小天赋异禀的人,更是如此。老天总会在给她过分的聪明才智的同时,抽走她脑袋里的某一根筋。所以,很多聪明人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在有些方面异常笨拙。
她们俩都不知道,如果一个人铁了心想走,并不是明宁的那双手可以拉住的。所以,第一次,明宁成功拉住了林又深;第二次,却失败了。
在林又深离去的那天晚上,明宁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从窗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轻到根本不能分辨是幻听还是真的声音。明宁把被子抓得更紧,死死地看着窗户。
窗户渐渐被打开了,冷风吹了进来。
不只是冷的,还是怕的,明宁身体微微颤动,感到后背渗出了些许冷汗。
从外面跳进来一个人,天色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模样。
此人轻功一定了得。明宁心想。跳在地上都没有什么声音。
那个人向床摸来,一步一步走得轻缓。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啦!”明宁说。
那人一怔,转而轻笑,“元溪,你是不是疯魔了?是我。”
那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明宁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林又深,你怎么才来?”
“我这不是来了嘛。”林又深叹口气,说话无端让人觉得温柔,“好饭不怕晚。”
“你再不来,我都快吓死了。”明宁抱怨着,趁着低头的片刻抹去眼角的泪滴。
“我就不明白了,你直接告诉王爷,你怀疑管家不就得了?还要来这么一出。”
“我爹那么相信管家,我说的话他能信才怪了。虽然说,他平时夸我聪明,但是他说我在察觉人心方面很是愚钝。”明宁刮刮鼻子,“他还说,我要嫁人,就嫁个家庭关系不那么复杂的,不然像我这样的,早晚栽在里面。”
“嗯…”林又深点头,“王爷说得有理。”
“我哪里愚钝了,别人什么表情能逃过我的法眼?”
“你,在有些方面,就是太愚笨了,就跟头猪一样。”林又深的话冲淡了明宁沮丧的心情。
“林又深你是不是想死?”
“别掐别掐!哎哟!姑奶奶!”
两人害怕打草惊蛇,只能低得不能再低地出声,在黑暗里两人又扭作一团。
忽地,风声伴着呜咽声明明白白地传过来。
如明宁所言,呜咽声真的很吓人,尤其是在床帐随风飘拂,黑暗不见五指的时候。
正在扭打的两人停顿了片刻,同时松开了拧着对方的手,端正了一下身姿。
林又深欲站起身,却被坐在床上的明宁一把拉住,他一个踉跄跌在了床上,险些倒在了明宁的怀里。
“怎么了?”
“我害怕。”明宁哭丧着脸,“你别出去啊。”
“怎么?胆大包天的郡主也有害怕的时候?”林又深挑眉,戏谑道。
“我还是个女孩子嘛。”明宁拽着林又深袖子的手死死地扳住他。
“别怕,我去去就回来。”林又深拍拍明宁的手,安慰她,示意她放开手。等明宁乖乖放开以后,帮她掖了掖被子,就要离开。
明宁眼睁睁地看着他给自己掖被子,姿态温柔又克制,又看着他向门口走去。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那只抓过林又深袖子的手慢慢地按到心口处,自己的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心了,它跳得狂热而炽烈。
“元溪。”
林又深出门前,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明宁按在心口的手迅速放了下去,妥帖地待在明宁的手上,就像是心里有鬼一样。
“我家关系不复杂。”林又深意有所指。
“哈?”明宁没反应过来。
“算了。”林又深摇摇头,走了出去。
我完了。明宁心想。我可能喜欢上这个家伙了。
事情果然像两人推断的一样。管家和那个叫做采筝的丫鬟勾结起来,想要让郡主搬到另一个院子。究其原因,大概就是这个管家原本是个强盗头子,进府以后备受重用,就把自己的赃物埋在了某个空院子的正房里,没想到一朝失算,郡主竟然搬进了这个院子。于是管家收买了采筝,两人合谋扮鬼吓唬郡主,想要让郡主换个院子住,没想到,就被出去察看的林又深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