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易“嗬”了一声。“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可万没想到你是这样……”
“离婚的女博士,没错,我就是这样。”
菲亚笑吟吟地回答。
饭菜可口,酒也好喝,音乐也好听,晚餐就这样愉快而甜美地进行着。不知道是否因为同病相怜,和菲亚吃饭让成易感到非常开心。亦或说,成易都说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如此开心地吃晚餐了。
饭后,菲亚陪成易回到房间,自然而然地困了觉。
“老天爷,你真不可思议。”成易对菲亚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是半夜。他们俩穿上酒店的丝织睡袍,坐在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窗外嗡嗡作响、来回飞弛的雷车,以及泛华都迷醉动人的霓虹夜景。
菲亚有些口渴,成易为她倒了一玻璃杯的柠檬水。菲亚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烟,大拇指和食指捏杯子,抬头喝水时腮红下陷,水顺着脖子而下,白皙的脖颈微微起伏,样子很迷人。
“为什么离婚?”菲亚放下杯子后问。
成易深吸一口烟,在烟灰缸里弹去灰。
“说不好具体的缘由,只是到了不得不那么干的地步。”
“为了自由?”
“那么说固然没错……但自由这种事,也不是能把人逼到‘不得不那么干’的那个地步。”
“那是哪个?”
成易再度吸口烟,喷出的烟飘过霓虹光影,被吸进深邃的夜空里。
“很抱歉,真说不上来……别老提我了,我的事其实挺无聊的,谈谈你吧,你什么时候离了婚?”
“六年前。”
“为了什么?”
“自由。”
成易笑了笑。“倒是干脆。”
“直接、明快、利落、没有歧义,虽然不用非黑即白,但我的生活必须要简单。”
成易点头。他将手头的烟蒂在烟灰缸掐死。
“你一直在九层待着?”
“十二年。”
“和离婚有关吗?”
“不无关系,但不全是离婚的关系。”菲亚也掐死了烟,大口地喝干了杯里的柠檬水。“老天爷,女人就是女人,竟然喝了那么多。”
成易起身再帮她倒了一大杯。
“何为不全是离婚的关系?”
“有一天的黄昏,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看到了令我永生难忘的风景,”菲亚眯着眼睛朝成易说,“金黄色的天空,云雾一点点地散去,我看到那一幢幢摩天大厦像一根根楔子那样插进天空,看起来真叫人心碎。”
“心碎?”
“对。”
“为何?”
“所有人,包括我,都在一点点地往高处升级、挺进,就像那些楔子里的血液一样,一点点输向天空,正是我们这样的血液,才让那些楔子有能量进一步地、更深地插进天空……尽管现在听起来很蠢,但当时我确实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