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能坐你对面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一点都不,正好一个人觉得寂寞,请坐。”
尽管上了岁数,但她仍保养得非常得当,只有在近距离时,才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皱纹。她喝了一口咖啡,始终保持着十分友善的微笑,我猜那是因为作为公众人物,已经习惯给人留存暖意形象的缘故。
“你早就注意到了我?”她问。
“不,也就前两秒钟才认出来。”
“是吗?我还担心自己没带签字笔呢。”
她笑着说。
“昨晚累坏了?”我问她。
“谈不上累,工作所需,事实上唱完第一首歌后,就回船舱休息了。”
“我也是。”
“什么?”
“听完第一首歌后,我也就回了酒店。”
她听后捂嘴而笑,看起来很开心。
“你不用那样夸我,我知道自己唱得不好,我不会唱歌。年轻的时候,我的艺术导师就说我没有那方面的天分。”
“放心,我相信昨晚你的艺术导师不在现场。”
她再度咯咯地笑。就在这时,一名体态丰盈的中年女子前来找她,并在她耳边低语几声。她点点头,站起身来。
“很抱歉,助理说我有事情得离开,”她说,“很高兴见到你,怎么称呼?”
我也站起身子。
“易生。”
她和她的助理分别与我握手。我目送她们离去,不停在脑海里回忆学校时期的事情。我几乎能很清楚地想起那时候是如何照着海报描绘她的轮廓的。中学的美术老师曾告诉过我,画人之前得先摸清楚人的骨骼,然后评估人的肌肉和皮肤,只要摸透并掌握人的骨骼、肌肉和皮肤,基本上画出的人物就差不到哪儿去。
我那时候就是那么画来着。我照着杂志海报揣摩千惠的颧骨是怎样的,她的额肌、笑肌,她的皮肤与毛孔……我得承认美术老师教的没错,一旦掌握了这些构造,就相当于在脑子里绘制了一张三维模型图,不论怎么画都差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么干的坏处,就相当于给模特来了一次解剖手术——而且是对方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总想着自己也许比千惠更了解她的身体构造——我真那么想来着,那时候的我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她面对面地喝上一杯咖啡。
喝完咖啡,我离开休息区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路过大堂时,看到门口聚集了一堆人,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停在大门口,几个穿白色制服的男护工正将一支担架推上车。
在大堂的等待区附近,站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遥。
“发生了什么?”
我走上前问她。
“有人死了。”
她回答我道,并用双手捂住了脸。
“死了?”我皱起了眉头。“谁死了?”
“不知道。”
我跑着追了上去,在护工即将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扳住了门。
担架的那一头,是南宫山鳡肿得不成样子的脑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怎么死的?”我问那两个护工。
“初步判断是松花粉过敏引起的窒息。”其中一个护工回答道,“怎么,你是他家属?”
我摇摇头,松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