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呣……这么说吧: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在阁下听来也许像是天方夜谭,作为任何一个的普通人,都有理由相信我近乎于信口开河。鄙人自知相貌平平,加之行事有野蛮之处,所以初次见面多少会令人不适。但请阁下务必记住:鄙人内心却是向往诚实的。多年以来,我所传递讯息的对象,大都是些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干的都是绑架、诈骗、通奸、要挟等不光彩的勾当,要论灵魂上的样貌,他们可比我丑陋、虚伪得多……当然,阁下并非那类角色,所以鄙人决定抱着同情,抑或说是关切的心态忠告阁下:不论阁下目前在做什么,需尽快停下步子,原地掉头。”
他伸出右手,为我比划了个半个圈。
“毫不犹豫地掉头,不再深入探究背后的原因,倘仍旧执迷不悟,阁下将再无法回到心爱的人身边,直至对方变成完全的陌生人——最终的结局,阁下就会像鄙人一样,不得不面对无人问津的、令人绝望的悬崖。”
“抱歉,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月鳢坐直身子,收起了令人生厌的讪笑,突然变得声色俱厉起来。
“实不相瞒,眼下换做鄙人任何一位同事,恐怕都会开口嘲笑一番阁下‘蠢得可以’!请仔细回想一番:阁下有多久没见到心爱的妻儿了?”
窗外的天有些泛白了,微弱的晨光小心翼翼地渗过玻璃窗,在白纱帘上映出幽幽的蓝色。愈发昏暗的房间里充满了诡异的气氛,背对窗子的乌鳢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投下浓墨一般的黑影,宛如什么寺庙里的泥塑雕像。
在这诡异的昏暗里,月鳢瞪着一对莹黄色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恐怕连本人都不记得多少天了吧?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见面?就算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赶到?……鄙人对阁下在做什么并不知情,也并不感兴趣,只是凭着一份好心劝诫:鄙人的某一位客户已经郑重其事地发出红色警报:立即停下手头的尝试。至于是什么尝试,只需阁下推敲一下:哪一天开始与妻儿如同极的磁铁般无法相聚,即可得到答案。”
月鳢抬手看表。
“唔,时间到了,眼下我俩马上消失。”
月鳢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以不容分说的口吻强调:“最后提醒几点:只需彻底地、诚实地打消无谓的好奇心,阁下的生活即可回到正常轨道。至于我们俩,完全不用考虑做报警、追查、跟踪什么的无用功。”
“喂,等等,就这样吗?我还有话要问……”
我起身想追问,但耳畔猛地传来“呼呼”的风声,后脑勺炸起一记闷响,眼前像电灯断电一般陷入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