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诀窍吗?”我收回目光,用刀叉摆弄自己的牛肉。
“一开始没有,签约之后花钱请了老师,刻意练习了一段日子。送餐的动作须尽量稳当,用好每一件餐具,软食比硬食更需要嘴型的衬托,我的嘴型不赖,适当发展出一些个性化的姿势,再配合肌肉的运动,一定能比原来做得更出色。当然,提前得知要试吃的食物至关重要,必须搭配科学的装扮,订制不同的着装,这些都有专人策划来着。比如今天这套裙子,其实是为凤凰山一家新开的法式餐厅准备的。”
“冒昧地问一句:这样的直播,能有多少收入?”
“像这样和你吃一顿,差不多一万元左右。”
她很认真地向我解释,并没有炫耀的意思。我也很认真地听着,同时想象她对着镜头优雅进餐的画面。能把吃饭演化成一项技能,凭借先天优势毫无竞争对手,这样的事情恐怕天底下难有第二桩了罢。
西北角那桌大家族用完餐,起身离去。顷刻间,整个餐厅的分贝一下子降了下来。
诚如JUNNY所说,牛肉确实不错,我吃个精光。她只吃了几勺的沙拉,最后一勺挖起来悬至半路,想了想,复又放了回去。看来,为了控制体重,她每一顿食物的摄入量都精确计算过。
“没人瞧见,多吃一勺不碍事。”我大口喝着柠檬水,穿过玻璃杯望她。
“不行啊,身体可不和我商量,多吃了必然胖。”
她推开沙拉,专心致志地品起白葡萄酒。
“为什么会想起找我?老实讲,上次电话后,我以为在你眼里已经落个‘无聊之人’的罪名了。”我说。
“哪会?”她笑了起来,两颊有浅浅的酒窝。“顶多以为是个弄错事实的人吧。”
《Summertime》没有播放完,而且大有未完的意思。看来是专人给剪辑过,在第三段的末尾巧妙地与开头嫁接,使之陷入单曲循环的状态,不晓得餐厅老板得有多喜欢L。
“知道名字,又准确地拨对了号码,断然不是拨错了电话;听口气和询问的问题,又不像什么居心叵测的人。然而笙承君这个名字我从头到尾都没听说过,直到上周,我才觉得你电话给我并不是毫无缘由。”
“哦?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她调整了坐姿,身体靠前。“你听说过一个叫做‘预知梦之团’的组织吗?”
“听过,正是我的朋友笙承君告诉我的。”
“他为何会和你提起这个?”
“说来话长。简单地说,是他在某一个早晨醒来,发现妻子凭空消失了。过了很久,他放下手头一切事务,下了决心满世界地找,发誓要把妻子找回来。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妻子加入过一个叫做‘预知梦之团’的组织,并且把这个信息告诉了我。身在南方的我经常关注他,毕竟一个人独自远行,安全方面总是让人担心的。最近我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用左胳膊撑在餐桌上,托着下巴,长时间地注视我。若不是忽闪忽闪地眨眼,真像某个着装品牌店橱窗里的假偶模特。
“为什么不报警?”
“什么?”
“报警,不论是他发现妻子失踪了,还是你觉得他失踪了,正常人的反应都会报警。”
“哦,我尚且无法确定他是否失踪了,因为他临走前曾明确告诉我不希望被打扰来着。那个家伙,神出鬼没是他一贯的作风;至于他妻子的失踪,已经发生了好多年了,我想当时总是报过警的吧,若不是没结果,怕是不会做这样的安排。”
“她妻子叫什么?”
“卓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