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承君:
给你写这封信时,其实离起念已过去很多时日。是在跑步的时候无可救药地想到了你,你还在按照我记忆中的形容活着吗?还是截然换成了另一幅模样?很抱歉,当初没有像今天这么真切地想要了解你,否则,估计会邂逅更多有关你的精彩,世界从此变得完全不同也未可知。今天我的生活中不乏虚假和利害,转眼看时,才念起你待人是多么真诚直率。是你本来就那样么?还是你我生活的世界根本是不同的一个……
你有没有半夜在高架上开过车?
今晚我便试了一回,且看到了迄今为止算是值得一提的景象。晚上11时左右,我将车子毫无预见地驶上高架,路很空,只在偶尔几个入口不时挤进三两辆车,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并无驾着豪车疯了一般狂飙的家伙。
我的速度保持在80码,摇下了两边的前窗,任由空气穿行而过。似夏夜这般的空气,大抵是闷热烦躁的,触到皮肤似乎恨不得烫出些汗来才好。而今晚的风却异常地凉爽,不消说,定是拜9点那场暴雨所赐。我的车里正以较大的音量播放德永英明的《Rainy?Blue》,优美的音乐大部分被风掳了去,只剩下歌手那嘹亮并多少显得有些尖锐的嗓音,或者说正是他的嗓音过于高亢而分开了风线也未可知。
车子的左边,是运河一带的高楼大厦。它们都是最近刚建起来的,它们的身影都像新入学的学生那样,羞涩到有些心虚地挤在夜幕中;右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不知疲倦的霓虹在竞相争艳,最出位的,怕是一座名为“马可波罗”的酒店;高架上四排路灯顺畅地从前窗滑过,犹如梦里的幻灯,如果仔细看,每一盏灯的光线都被分成了八道而去,就像儿时最擅画的太阳。
就在这个时候,一轮大大的、亮亮的、黄白色的半圆月亮猛地从左边那些楼的黑影当间跳了出来。月亮的形状像极了刚磨好的镰刀,直直地立着,挽了不少薄薄的云层拦在腰间遮羞,抑或说是它刚抽了一口雪茄,喷出的烟丝巧妙地绕在身上。这轮月亮死死地盯着我,忽而藏进楼排的黑影里,忽而淡定地走出黑影,占据夜空。
空中没有星星,我不记得听谁说过,有月亮的天空没有星星,反之亦然。我觉得那是假的,因为我确实看见过月亮身边围着星星的天空。
然而,今天的月夜果然没有星星。期间曾有两个光亮在眨眼,但我很快意识到那是一支正在降落的客机。
我不懂这轮月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它的确将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联系在了一起——以前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成长的,后来突然明白,成长完全是在某个瞬间。如果有天你发现自己面目全非,就像新鲜的藕从中间“咔擦”拗成两截,或许正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
幸而还有些东西在充当藕丝的角色,譬如月亮。我清楚地记得这轮月亮曾在迪斯尼的动画《Lady?aramp》中亮过相,多年以来,我总想:要是能在现实中瞧见就好了。太多年了,以至于我早就忘了这个期望。没想到,这座即将开G20的城市轻松满足了我这一小小的梦想。
除了月亮,如果你身边尚有活人充当羁绊的角色,那就是幸运到盖了帽的事了。我真的很庆幸有生之年遇到了我的妻,真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天使。我祝愿你身边每个人也都能像她一样。
我常想,是什么驱使你毅然决然地独自踏上旅程?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怎样处理已有的产业的呢?毕竟都不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还有你的经理联系了我,要了银行账号,打了一万元款,不知何意?
如见信,望不吝倾诉心事、旅途所闻,以及对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