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溪说:“既然是纪念父母,那和夕阳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白了,还是任性。”
祁彧笑道:“这里先卖个关子,等菜上来以后,我们一边吃,一边讲。”
奚溪无奈,只好托起下巴,静看窗外的风景。
包厢内,焚香炉芳烟袅袅。
“要不,我先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吧。”奚溪侧头看向祁彧。
祁彧回道:“你还真好学。说吧。”
奚溪指着焚香炉,说:“为什么每个包厢都有这个?难道也是噱头?”
祁彧答道:“这个倒真和噱头无关,因为这里接近大自然,蚊虫较多。”
奚溪听完,四处张望,生怕脚下突然爬来一条百足蜈蚣。
祁彧见状,笑得合不拢嘴。
女服务员上菜,清蒸竹壳鱼,五指毛桃鸡,酿三宝,水绿菜炒牛肉,枇杷花龙骨汤。
二人开吃,菜肴精致,极富特色,味道清淡,原汁原味。
奚溪夹起一片牛肉,送进嘴里,嚼了嚼,说:“你现在可以讲了,到底为啥叫‘夕阳餐厅’。”
祁彧呷一口汤,说:“按捺不住啦?”
奚溪放下筷子,说:“你不讲,那我也不吃了。”
祁彧笑道:“好好好,怕了你了。其实很简单,也没什么特别的,只因为他母亲名字里有‘夕’,父亲名字里有‘阳’。”
“就这样?”
祁彧点头,“就这样。”
奚溪哭笑不得。
夕阳餐厅里的菜肴,绝对配得上如此浪漫的环境,奚溪固然吃得不亦乐乎,唯一让她不适意的地方,就是这家餐厅其实更适合真正的情侣。
饭后,祁彧提议去湖边散步,看星星,吹湖风。奚溪应允。
祁彧说:“小时候多好,晚上全是这样惬意的时光,没有工业化,没有城镇化,我记得那会儿,天一擦黑,大家就会搬一个矮凳,坐到门边,摇蒲扇,聊天,拍蚊子,抓萤火虫,太怀念了,特别是这些星星点点,飞来飞去的小家伙。可惜啦,现在全没了。所以,蔚月湖就变得更加弥足珍贵。”
奚溪应声道:“是呀,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单纯美好。”
祁彧侧头,望着奚溪说:“怎么?现在很多烦恼吗?不妨讲来听听,我可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倾听者,听龄超过二十年。”
奚溪低头不语。
祁彧直言道:“是因为武骏临的事吧。”
奚溪沉默一会,强颜欢笑道:“不提他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人生就是这样,有挫折,有失意,人人如此,无一幸免。”
“没错,有了这些,才配叫‘人生’。”祁彧点头。
这时,一部宝马7系轿车呼啸驶过,在距离奚溪与祁彧二十步之内,急刹停住,不一会儿,只见车窗落下,探出一颗脑袋。
“Alex!”
祁彧眯着眼睛,和奚溪一同循声望去。
车里下来一个人,因为逆光,看不清面容。
“Alex,原来真是你呀!”
祁彧觉得声音耳熟,待那人走近后,忽然一笑,连忙迎上去握手。
二人寒暄一阵,边说边笑,走到奚溪面前。
祁彧对奚溪说:“这位就是任性的老板,潘隽。”
潘隽一头雾水。
祁彧继而转身,对潘隽说:“这位是奚溪。”
二人握手,点头致意。
潘隽对祁彧说:“方才我还在想,你小子偷偷摸摸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神操作,摸不透,现在总算弄明白了,原来你是金屋藏娇,要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呀,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说完,哈哈大笑。
奚溪闻言,双颊泛红。
祁彧瞄了奚溪一眼,说道:“你这是折煞我呀,人家还不是我女朋友呢。”
潘隽尴尬不已,连忙道歉。
奚溪一笑置之,心间开始酝酿情绪,决定今晚必须跟祁彧好好谈一谈。
接着,潘隽跟祁彧又聊东聊西,聊了好些话题,才告别而去。
宝马轿车行将渐远,奚溪舒一口气,准备开口,坦言内心所想,谁知祁彧从背后靠近,一把揽住她的腰。
猝不及防之下,奚溪像跳双人舞一般,被动转了半圈,面向祁彧,双脚没有站稳,身体前倾,直接扑入祁彧怀里。奚溪抬头发现,祁彧双眸迷茫,正痴痴凝视她的面容。
奚溪使出浑身力气,但是无法推开祁彧,只好大声呼喊:“祁彧,不能这样!快松手!”
祁彧到底是个君子,听见奚溪警告般的喝令,总算松开手,激动道:“奚溪,对不起!我可能爱上你了……”
奚溪后退几步,本想愤然离去,可冷静下来想想,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而且,自己由衷不想失去一位朋友,于是,直视他的眼睛,严肃道:“祁彧,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祁彧点头,意识到自己荒唐的举动,表情逐渐尴尬,缓了缓,说:“对不起,把你吓坏了吧?我刚才一时冲动,实在情非得已。”
奚溪忽然心头一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吓死我了,你刚才的样子就像变了个人,我多怕你会失控呀。”
祁彧面红耳赤,拍拍脑袋说:“见笑了,我不该失去理智,看来书上写得没错,爱,真的会让人发疯,发狂。”
奚溪一本正经道:“祁彧,对不起,这个阶段,我实在没有心思谈论儿女私情,我希望你能理解。或许有一天,我的态度会变,但绝对不是现在。”
“明白了。时间会给予证明,我是不会放弃的。”
“不,不是这样的,祁彧,我的意思是……”
祁彧打断道:“不要再讲了,我已经非常清楚。接下来我会耐心等待,不再让你为难,更不会给你压力。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好好消化,好好考虑,好好选择。”
奚溪原以为这般委婉的拒绝是最合适不过的,祁彧理应顺势而下,见好就收,可怎想堂堂理工科的学霸级人物,在爱情面前犹如白痴,话听不明白则已,反而越陷越深。既然如此,就不再解释了,只怕越描越黑,索性由他去吧。时间或许真会给予证明,可是,时间亦会冲淡一切。
远处的夕阳餐厅终于打烊了,红色木房没了灯火点缀,瞬间变得黯然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