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三人全干,空瓶子东倒西歪搁在脚边。
寒哲平时不喝酒,奶奶走了,才发现酒精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忘记忧愁,甚至暂且忘记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个离他而去的事实。说难听点,就是破罐子破摔,试问一个没有亲人关心的孤儿,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在大阪,奚溪给他做过心理疏导,那一刻的确释然不少,但是回来以后,亲眼目睹奶奶躺在棺木中,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模样,内在的消极情绪又冲上了天灵盖,幸好还有音乐,因为那是目前为止,唯一能让他静下心来的一剂良药。他似乎只有沉醉在充满音符的世界里,才能体会人生的意义。
樊士琛和蓝愿聊东聊西,从音乐聊到人生,又从人生聊到校园八卦。寒哲没有兴致,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一边自顾自地喝酒。
“寒哲没来学校不知道,最近发生好多大事。校花都更迭了,你们知道吗?现在不再是许艳佳了,前几天,楠城内网论坛上,有匿名者在凌晨发布一张帖子,刚发出不到五分钟,点击量竟超过万次,楠城的夜猫子固然多,但是那帖子的确很有看头呀,标题叫啥‘新校花驾到,老校花让道’,口气大得很,不过,附上的照片确实让人一饱眼福。”
“那帖子我看了,新校花还真是不赖,清纯可爱,甜美优雅。许艳佳的校花地位不保,那是必然的。”
“何止啊,听说她气得不敢上学,这不,请假好几天了。”
“新老校花差距也太大了,那句老话怎么讲来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星爷电影还记得吧,那句对白‘再这么一看还真是美若天仙’,讲的就是这个。真不知道当初许艳佳是怎么评上校花的?还好,没有新校草,咱们岳大帅哥的校草宝座稳坐无忧。”
“废话!咱们岳大帅哥的地位岂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撼动的?”
说完,二人朝寒哲看了一眼,寒哲无动于衷。一只小猫在台下乱窜。
“据说新校花是学校投资方大老板的女儿,背景杠杠的,之前好像一直在英国读书,这几天才转进来的。”
“条件这么好,又不差钱,怎么不继续留在英国,回到小城市折腾个啥?虽说咱们学校也不差,但始终和国际一流高校不能比的,压根儿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搞不清楚。不过,我有小道消息。”
“别卖关子,快讲。”
“她之所以离开名校,放下身段,来咱们这里,似乎与她老子集团战略部署有关,具体是投资方内部股权斗争,还是其它原因,就不清楚了。总之,她肯屈驾来楠城学院,显而易见,她老子人格魅力就撑撑撑往上涨了。”
“应该是他们集团股票涨了吧!太复杂了,不过,按你这么说,她倒挺可怜的,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无端端变成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她的人生也太悲催了些。”
“没办法,富人名流的世界,搞不懂的。”
“她读啥专业,知道吗?”
“好像是心理学。”
“心理学?开玩笑吧?咱们学校哪有这个专业?”
“傻了吧,学校已经开设心理学专业实验班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据说还请了一位从上海远道而来的资深女硕士。”
“是吗?不是说这个实验班开不成的嘛?怎么又突然开起来啦?”
“授课老师就位了,当然就能开班了。我还听说,那位老师也是个美女,好像姓奚,奚仲的奚。”
寒哲听到这里,耳朵动了动,插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樊士琛迟疑一会,回道:“新来的老师,是个美女。”
“不是,不是这句。”
“奚仲的奚……”
“你确定吗?”
樊士琛抓了抓后脑勺,底气十足地说:“确定呀,大名鼎鼎的夏朝车神,就叫奚仲呀。”
蓝愿附和道:“他说的没错。”
“你们说哪儿去了?和奚仲没关系。阿琛,我问你,确定授课老师姓奚吗?教心理学?从上海来的?”这些信息堆叠在一起,寒哲满脑子都是奚溪的模样。
樊士琛被寒哲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蓝愿则在一旁用酒瓶底,敲敲桌面,说道:“你这么紧张,莫非你认识她?”
台底下的小猫仿佛受了惊吓,跳出来,一溜烟跑了。
寒哲没有回话,因为心中已有答案,那位授课老师,十有八九就是奚溪本人。寒哲记得奚溪说过:“我是一个等待浴火重生的人,回到H市,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工作。”
夏至已过,聒噪的蝉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远处的树,近处的树,都被这群小生物的共鸣,震得摇摇晃晃,路面上的残枝落叶,只只片片,仿佛就是它们的“杰作”。
寒哲走在闷热的校园里,像是步入桑拿房,额头和后背都渗满汗珠,但此刻的好心情,不受丝毫影响。他一边往宿舍楼走去,一边摸出手机,给樊士琛打电话:“你在宿舍吗?帮我查查,心理学专业实验班的课,怎么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