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又被噩梦惊醒,身心俱疲,只想了一会儿心事,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勉强跟采药人聊了些闲话,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的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得洞中稀稀疏疏的有动静,李殊琼立即警觉起来,睁眼一瞧,净因还是躺在原来的地方,他这才放了心,向声音的地方看去。原来是采药人正在扎木筏,他好奇的问:“兄长你这是要走水路吗?”
采药人头也不抬,边往两根粗大的树枝上缠着藤蔓,边说道:“这里也不安全,她流了那么多血,我虽然做了周密的处理,但他们一旦扩大搜索的范围,迟早能发现这里。这些朝廷的鹰犬,着实厉害,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净戒心中暗想,按照他所说,晨昏草的毒性在夜间会减弱,他可以活动,但不能恢复内力。他可以抱着净因夜间赶路,只要小心谨慎一些,林子这么大,追兵也未必寻得到。而眼前这个采药人却不知底细,又知道他们兄妹的身世,才是最大的威胁。想到此处,净戒说道:“生死由命吧。兄长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免得被我们兄妹连累,无辜送了性命。”
采药人嘿嘿干笑两声,说道:“我留你们独自在这里,你们也是死于非命,等不到仇家找上门,野兽就把你们当成大餐了。倒不如我送你们去官府,还能讨些银两来花。”
净戒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顿时急了,说道:“你若送我们去官府,我也可以告你,那时只怕你赏钱拿不到,倒陪我们兄妹送了性命。”
采药人笑道:“你告我什么?昨天,我深夜在密林之中独行,怕被误作歹人,没有辩解的机会。现在青天白日的,我是正派的采药之人,这十里八村的人多半受过我的恩惠,定有许多人来为我作证,怕你告什么?”
李殊琼一时无言以对。采药人见他神态窘迫,是把刚才的玩笑话当了真,不忍心再逗他,说道:“我扎个木头架子,一会儿你能动弹了,我们抬着她好赶路。”采药人双手都占着,用下巴指了指导李竹因,又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句:“别耽误了她的婚姻大事。”
李殊琼心里感激,忙说道:“多谢兄长,只是你的脚还没好吧,再抬着一个人,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采药了白了他一眼,讥讽道:“刚才还要拜把子,现在就说这种见外的话,你们这些官宦子弟就是虚伪,即使长在佛门之中,也学得这么油嘴滑舌、口不应心,看来是天生的如此。”
李殊琼尴尬的笑了笑,红了脸,不再言语。心中暗想:“我的身世他全都知晓,而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让他说得好像我很虚伪,他却很实在似的。这个人虽然跟我谈得甚是投缘,但我总觉得他有些可怕,还是找机会离开他才好。而且,言多有失,也还是少说为佳。”想到这里,李殊琼佯装困倦,闭目假睡,树起耳朵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仔细回忆着他们相遇后的每一个细节,采药人的行为似乎都有问题,又似乎都能合理的解释。听着,想着,他竟然真的睡去了,又不知睡了多久,被采药人摇醒,“你已经能动弹了,别再装睡了。起来吃点东西,我们好赶路,若迟了,就赶不到下一个藏身之处了。”
李殊琼试着动了动手指,果然活动自如,心中狂喜,一骨碌坐起来,只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