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王县令,门外一切安好,无打斗状况,可以出来!”确定安全后,穆成畏畏缩缩将脑袋缩了回去,小声道。
“开门!”
被血色染红的大门悄然敞开,仅剩七名捕快颤巍巍跃出大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巷子内尸身堆积,寒风刺骨,空中竟不时多了群黑色乌鸦来回盘旋。
巷子口王盛和段天已经不知道打到哪边去了,街道两边的铺子上尽是拼杀留下痕迹,有的门窗上被捅出个大窟窿,有的屋檐上缺了大一片瓦,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最令人震撼的是受外力影响而陷落半米古朴砖石。
王焕之加上范匡带着一群捕快,谨慎的往正街上走去。踩着砖石上一具具用生命换来的战果,众人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行进中,穆成偶然发现一副熟悉的面孔正横靠在一个山匪身上,脸型微胖的腿子失了手掌,他的双眼狠狠的盯着前方一个生命气息全无的山匪。
与山匪倒在一起的是另外一名蓝袍捕快,他是伍齐的手下,腿子与这人平日里极不对付,原因是因为那人老是嘲笑腿子胆小。
腿子的外号也是由此得来,腿子刚做衙役的时候才十岁,有些微胖,生的一个圆脸,为人也是十分老实,待人极为和善。
上岗第一天,衙门里就有了案子,因为县衙里人手不够,典史朱石便委派伍齐的手下和腿子一起去协助仵作勘验尸体,怎料腿子天生胆小,刚见到尸体就哭爹喊娘的跑了出去,连着三天不见踪影。
那时候王焕之刚到任不久,也能理解这个年岁不大的小胖捕快,所以也没有追究其责任。
而从这件事过后,这段光辉事迹便在衙役和差役中广为流传,伍齐的手下也就由此给他取了腿子这个外号,实际意思为逃的快。
穆成知道这件事后还为此跟伍齐打了不下数百场,衙门里但凡因为腿子外号嘲笑腿子的都被穆成使过半子。也是因为这样,身为班头的穆成一直和衙门里的捕快们玩不到一处。
腿子告诉过衙役们他的全名,可喊得人多了外号也就变成了长久的称谓,难以抹去。
穆成望着躺在地上的腿子,眼眶里挂满了泪珠,他不是一个轻易掉眼泪的人,但这次他是真的憋不住了。
王焕之和范匡看着一片狼藉的小巷,心头也是一阵翻涌。衙役们都落泪了,虽说这场戮匪他们赢了,可地上躺着的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
活着的衙役们年纪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一,说来说去还都只是一帮未长大的孩子,归为贱籍的他们用搏命的代价守住了这偏远一县,他们如何能不落泪呢。
风沙吹来,王焕之用手攥住袖子揉了揉眼睛:“这风大的,哪来的沙子哦,唉......”
地上的尸身不会给衙役们有过多时间煽情,范县丞一声令下,所有人齐刷刷站成一排,段必则是返回铸兵当铺内静待段天归来,交代完任务后,王焕之和范匡带头往巷子快步走去。
三班衙役中捕快们主要负责缉拿,催租、破案三个职责,剩下的类似收尸等工作全是由衙门内部差役和仵作共同完成。
捕快们经过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后,依然不能提前休息,得先传唤衙门内打杂和处理尸身的仵作进行收尸,否则天亮后百姓们看到这般惨状,那么胡林县的原住民们便会大规模迁徙。
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若是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被安排好任务的捕快们尾随在范匡身后,计划出了巷子便一分为二挨家挨户传唤杂役。
正当王焕之和范匡走出巷子口时,发生在正街上的一幕彻底将王焕之给吓到腿软,一向遇事不惊的范匡也被惊出了一声冷汗,站在两人身后的捕快更是夸张,心理素质较弱的已经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