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直沉默不语的凌仲之,冷然道:“正事办完,立刻回京!”
余蒙啊了一声,抬头问:“为什么?这是个机会啊,爷!”
凌仲之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余蒙用力扒着碗里的菜,他还没吃饱呢,爷又要出去?
三九的冬天,晚上格外的冷,尤其是刚下过雪,地上积水和泥泞上了冻。
家里有些底子的,不仅上了炕,还烧起了炭火,而一些穷苦的人,全靠厚实的皮肉挨冻。
临安县城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在城中的一处农家猪舍里,两个脏兮兮的身影抱着相互取暖。
两人皮肤细着,根本没受过这等冻,可他们已经在这里躲看有几天了。
白天他们躲在土坯中,偷食农家残羹冷菜裹腹,晚上就挤在猪圈里睡觉。
他们受了伤,去不了外面,曾经他们是三个人,一人趁着夜黑,去衙门报信,结果还没到衙门,便被埋伏的敌人杀死。
那些人一直在暗地里等着他们出现,只要他们敢露头,立即死无葬身之地,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躲在农户家里。
可今晚太冷了,身上又有伤,冻得有些熬不住了。
其中一人提醒着另一个伤势较重的人,颤抖着声:“张吉,你还能撑得住吗?”
张吉抱住身子,冻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抖抖索索道:“能,能撑得住!罗宾你呢?你伤的也不轻……”
罗宾压低了声音道:“我也能撑住,今晚太冷了,咱们两个千万当心。”
张吉应了半天,最后说了一个好字。
罗宾听着他的声音,便知他快要撑不住了。
想着傍晚听到的消息,他说道:“我听说,最近城门守卫森严,想必是上头有人下来了,咱们明日一定要出去,只要到城门,咱们……咱们就有救了。”
张吉又挨近他,嗯,嗯了声,冻得说不出话来:“应该是朝廷的人到了,咱们若是出去,应该无事。”
罗宾紧紧抱住他:“朝,朝廷若再不派人来,咱哥儿俩今晚就要在阴曹地府做兄弟了,我俩好不容易拜了把子,可不能只做了几天兄弟?”
张吉双眼疲累,微微闭上眼睛,听到他这么说又赶紧睁开,他压了压受伤的刀口,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摇了摇头:“不,不要说,不吉利的话,那么多兄弟拼死护着咱们杀出一条生路,几天哪够?”
罗宾看着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张吉,想起半个月前,他们两人还风风光光的来到临安县,那时的他们互相看不上眼,争着抢着在一群县令,县尉,城外督军将领面前逞威风,如今他们两个已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