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云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脸春风:“闻兄原来觉得我混迹官场多年也是资质愚钝的朽木一块么?当年的事情,你们以为我就没有丝毫的防范么?”
闻和贵脸上有几分尴尬,语气放缓了不少,陪笑道:“可终究陆大人还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这样就先写了奏章投了南疆总督府,岂不是不仁在先了?当年愚兄认识的沈小妹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咱们先不要急,坐下说话可好?”
沈娴云冷笑一声:“就算是我不仁在先,他如今也是打算拿我开刀了,彼此彼此。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撕破了脸,我劝你还是老实些,跟我同去南疆总督府,不然总督大人给我派来的这几个白沙营的勇士可不会手下留情。”
苏晓尘不知道白沙营是什么来头,朱芷潋却十分清楚。碧海国虽然兵甲不多,但南疆四州毗邻的零星小国不少,所以在南疆总督府的边上驻有白沙营,旨在震慑国境。人数与金羽营不相上下,营中不乏骁勇之士,故而有“北金羽南白沙”的说法。
当年二代明皇巡视南疆时遭遇驸马于太液国都的谋逆之变,便是一时抽调了白沙营的八千勇士才杀回了御座。如今沈娴云身边忽然多了这样四个白沙勇士,莫说寻常人不敌,单是看袍上碧浪白沙的南疆总督府的徽记,也绝不敢轻易引火上身。
闻和贵果然立刻又换了一副笑脸,摆手道:“沈大人这又是何苦呢?咱们至交二十年,情浓于血,在愚兄心里你早已是自家人一般,何苦要这般兵戎相见呢?听愚兄一句,咱们有话可以慢慢说。”
沈娴云已恢复了往日的架势,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花白的鬓发,笑道:“闻兄,如今脸也撕破了,话也说透了。莫说你又翻出笑脸来讨饶,你便是此时跪着求我,我也不会依你的呢。”
闻和贵一听,又堆笑说:“好好好,沈大人说怎样就是怎样,闻某遵命便是。哎,我这辛辛苦苦泡的茶,沈大人却是一口没喝就凉了,可惜可惜。”说完朝门外高声道:“林管家!还不快给沈大人换上热茶!”
林管家依言进屋拿起茶盘,似是全然瞧不见这满屋子剑拔弩张的样子。他走到沈娴云身后,想要把茶几上的那盏凉茶撤下来。只见他左手刚放下茶盘,右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沈娴云的左背一刀直刺去。兔起鹘落,沈娴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自己的心口处一把匕首鱼贯而出,刀锋尖上兀自滴着血。
苏晓尘和朱芷潋看得差点惊叫出声来,谁也没有料到唇枪舌剑间竟然风云突变。两人尚未回过神来时,那林管家已拔出了匕首,无比迅捷地朝白沙营的侍卫刺了过去。只见他身形矫健,招招狠辣,每一刺都是正中要害,不是割破咽喉,便是挑断颈脉,转眼间已杀了三人。但饶是他出手再快,也来不及对付第四人。
余下的那个侍卫眼见林管家出手凶悍,自己不是敌手,急中生智拔刀砍向闻和贵,欲败中求胜。不料闻和贵顺手抄起一枚茶盖,掰成两片,奇快无比地掷了出去,正中膝盖,那侍卫应声而倒。
顷刻之间,茶室的厅上,已是血流满地,四死一伤。
闻和贵擦了擦手,头也不抬地高声道:“梁上的两位贵人,就请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