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僮折回来时,双手仍旧奉着那柄玉笏,她狠狠地留意了一把,见上头果然刻着深深的“罚恶”二字。
竟是钟判官手底下的人,原来并不是个普通生魂。
封华瞬间生出几分有眼无珠的悔痛。
正要开口道谢,却被对方抢过话机:“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知不知道避耳鬼市何在?”
“你是罚恶司的人,去避耳鬼市做什么?”封华改作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他夷然而答:“是,我为罚恶司办事,现下正在调查一桩奇案,来此已经数日,暗中查到了避耳鬼市,可就是无法得门而进。昨天夜里,我们一直守在暗处,知道你进去过。今日救你,倒并非偶然,而是想让你帮我们引个路。”
封华想了一想,点了点头,“你既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想让我给你引路,你必须先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豆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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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死啊?”
娘亲果然没睡,不仅没睡,还在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
放眼望去,一地的碎桌子碎椅,可见那些饿鬼已经来过药庐了。
“豆腐买回来了。”封华故作轻松地说道。
“放在桌上吧。”娘亲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是我不好,连累你了。我们换个地方住吧,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不用了。除非出了这片城,否则上哪能躲开那些饿鬼?”
“……这倒也是。”
“赶紧去睡。”
当封华走到房门前时,她好像听到了娘亲轻如叹息的唠叨:“总会有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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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惮于玉笏背后隐藏的强权,翌日鬼王并未再派人上门寻衅。
提心吊胆的来到夜里,为了完成与书生的约定,封华再次套上那件黑漆漆的斗篷。
当她来到客栈外时,书生与书僮早已准备妥当。见他们并未改做乔装,仍是白日里风光霁月的那一派气度,气得封华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们这样的打扮,难怪进不了鬼市。”
书生蹙起眉头问她:“此言何意?”
“那看守鬼市大门的人物叫灯魂,什么样来来往往的生魂他没见过,又活了不知多少年,心里只怕有一千只心眼,如你们这般一眼望上去便是正派人物的前去扣门,他会搭理你们才怪呢。”
书僮在一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总是不得其门而入呢。”
书生又问:“依你之见呢?”
封华乌溜溜的眼睛一转……
半晌,他二人也披上了黑漆漆的斗篷。
三个生魂有如三支直立行走的木炭一般,窸窸窣窣的直往西而去。
若不是大家都是鬼,凡有撞见的,非得吓丢性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