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今天去了商城,上了三楼后,说要喝奶茶……”司机事无巨细的将宋巷生的行程复述了一个遍。
南风谨靠在椅背上静静的听着,“那个男人是谁?”
“好像是……太太的朋友。”
南风谨点了点头,上楼后,走到了宋巷生的居住的卧室。
此时的宋巷生已经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呼吸浅浅,或许是房间里的温度有些高,她的面颊泛着淡淡的粉色。
南风谨敞开领口的纽扣,在她的身旁躺下,长臂一伸,就把人抱在了怀中,“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宋巷生保持着闭着眼睛的姿势,“南总都派了人监视我,还需要我再汇报一下行程?”
南风谨将下颌压在她的肩上,“我想听你说。”
宋巷生:“我困了。”
她俨然是不想要跟他有任何过多的交流。
南风谨轻抿了一下唇,慢慢的松开抱着她的手。
只要没有他在身边,宋巷生很快就能够入睡。
南风谨站在阳台抽了很久的烟,整个人好像都淹没在无边的夜色中,他的目光浩源的望着一个点,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
说是冯女士,他的母亲,近期的状态不太好,今天一个人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医生揣测应该是想念他了。
所以打这个电话来询问一下,南先生最近是不是有时间来一趟。
对于这个母亲,童年的南风谨眷恋多一点,少年时是怨多一点,如今……他早已经分不清楚是什么感情。
他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找最专业的人照顾她,但好像……也就,仅此而已了。
南风谨还记得,在他的事业刚刚有了起步,开始逐渐被商圈的人所熟知,被挂上“新贵”的名号时,他曾经去到疗养院跟她聊过几句。
她那时,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在清醒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有出息了,妈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我想要去陪他。”
南风谨闻言,嘴边的笑意就僵了一下。
当他稍稍意得志满,想要跟自己唯一的家人分享喜悦的时候,他的母亲告诉他,既然你有本事,那我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一盆冰水冷冷打下,将他心中仅存的那点温情,扑灭的干净。
南风谨当时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良久良久以后,他僵直的站起身,自嘲的笑了下:“我怎么忘了,冯女士跟那个死人的感情感天动地,倒是我,一个多余出来的,本就不应该来找什么存在感。”
他的一句死人,让冯筱柔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溃了,她寻死腻活的被护工拦下。
而从头到尾,南风谨就只是目光冰寒的看着她。
当护工劝说他跟自己的母亲说两句什么,安抚一下的时候,南风谨只说了一句话:“她如果死了,我就亲手把她给埋了,这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他是个没有正常人思想,性子薄凉的怪物,可南风谨知道,他也曾经,不是这样的。
他也曾经做过正常人。
可没有人给他做正常人的机会,他的身边出现的,都是一群疯子。
你能指望一个在疯子堆里成长起来的人,做个精神世界正常的人么?
南风谨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宋巷生随意放到一边的衣服,随手整理了下,一张纸轻飘飘的从口袋中掉出来。
南风谨弯腰捡起来,看到是一张小票,并没有在意,想要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余光不期然的看到了上面买的是什么东西后,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然后……
一股难以描述的喜悦涌上了心头。
他想起,今天早上宋巷生暴躁的情绪,还有昨天……她泛起的干呕。
打电话去询问的时候,南先生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当他的主治医生听到他的话,也愣了下,“产生效果的时间比最初预测的时间要快,恭喜先生了。”
南先生眉宇舒展的,深邃的眉眼里都带着亮光和笑意,就像是一片黑暗之中猛然破进来的光亮,耀眼而灼目。
胸膛震动,是发自内心的朗笑,但是顾忌卧室里的女人还在安睡,只能硬生生的将这股喜悦给压下去。
主治医生听到他的笑声,很是诧异,但随即也能理解了,大概……每一个真心爱上的男人,在听闻自己的女人怀上自己骨肉的那一刻,都没有办法再保持冷硬的外表。
终究……都是血肉之躯,有着喜怒哀乐的平凡人,即使是南先生也不例外啊。
南风谨放下手机,看着镜中的自己,狠狠的用冷水在脸上扑打了数下后,这才勉强压抑下心中的喜悦。
但是那扬起的唇角,照旧将他的情绪出卖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