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沙强忍泪意:“我在。”
“我与你有救命之恩,你认是不认?”
“认。”
顾语让虚弱地笑笑:“既是如此,那便对你钦慕的姑娘好一些,此生都不要负她,算是圆我一个心愿,你应不应?”
云空沙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落下来:“......认。”
顾语让的呼吸声已经十分的沉重了,他躺在床上,忽然大笑,笑着笑着,眼角便蓄起了一滴泪。
“我戎马一生,守土封疆,拼了命的想要保住南境,却不想会在自己手里,到最后看在眼里的,竟是屠城的结局......”一席话早就没了气势,可是任谁都听得出这将死之人深深的不甘呐。
在后面,顾玉然的脸迅速的黯淡下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含糊不清了。
他们将耳朵凑过去听,听到的是花蕊夫人的句诗。
他说:“三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后面便听不清了。
他的目光逐渐涣散,最后忽然很温柔的笑了一下,他大约是看到了什么,轻轻唤了一句:“爹......,娘.......”
.......
老顾侯赶了十几日的路,好多地方都被大雪封了,他是硬趟过来的,一路上不知多少次困于泥泞。
他一刻也不停,只想着把儿子接回去。
可是他的一只脚刚迈进点心江湖的大门,便脚下一软跌倒在地,私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我的儿——”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叫声。
他们在叫——
“顾语让!”
“顾语让!”
“顾语让!”
一声接着一声,这是要把刚刚离体的魂再叫一叫,看可否再凭着一点留恋将他唤回。
可怜老顾侯跋山涉水,却偏偏晚了那么一息。
便是那一息,他便再没能看那儒雅风流,意气风发的儿子一眼。他的儿子,只隔着一扇门,却没能看见他思念许久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