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干泪水,一个人钻进了蔡老家后门的水渠边。
图命强担心她,也跟着出来了。水渠边比外面清静,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胡安适依旧泪流不止,蹲在水渠边抱着双膝,背影孤单落寞极了,蔡老过世她是最伤心的人。
“没想到两年没见你,见你却是在一个陌生老人的丧礼上。”图命强伸出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白色的衬衣衣袖帮她擦拭着泪水。
胡安适下意识的避嫌,身体微微往后倾着。
“这么见外干什么?没人看见的。哥是看你哭得可怜,给你擦眼泪你还躲。”
一番怨责后,胡安适对他卸下了防备之心,此时此刻才有心境好好看一眼她喜欢了多年男生。
图命强变了,他的穿着打扮和发型跟过去不一样了,皮肤黑了那么一点,但他显得更成熟,更阳光了。
他蹲在胡安适身边,问道:“你跟蔡老爷爷什么关系呀?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胡安适答道:“没什么关系,跟大队在世的两位五保户往来多了,他们就跟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亲,过世了,当然会伤心。”
“哦,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心中有爱的女生,正常。”
胡安适好奇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你认识蔡爷爷吗?”
他说:“我不认识,老白叫我来给蔡老爷子披麻戴孝的,老白叫我,我不能不来啊!”
“披麻戴孝?你给蔡爷爷披麻戴孝?”
“对啊,那么惊讶干嘛?”
胡安适沉吟不决道:“你…这是…为什么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老白叫我来,我就来了呗。”
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缘分,不可言喻的缘分。她以为自己会为蔡老披麻戴孝,为他守灵,现在村委竟然安排了图命强来做这些事,也不知道图命强怎么会愿意做这样的事。
或许,他还是从前那位充满善心的少年,他变的只是外表,内心依旧保持着对乡土和乡民的炙热。
“那好吧,我们不说这事了。”胡安适转移了话题:“图命强,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他得意的拍着胸膛,向胡安适展示着自己的白衬衫:“好啊,我都是工程项目上经理了,管上百来号人,能不好吗?”
“吹牛。”
“没骗你!”图命强无需辩解,问道:“你呢?在省城上学都顺利吗?”
“也还行吧,学校专门设立的奖学金都被我拿了。”胡安适也得意着,好像瞬间从悲伤中走出来了。
“厉害呀,同学!”图命强越聊越起劲了,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只能从胡安适嘴里得知,他接着问:“诶,那大学人多吗?大学里的女生是不是都很漂亮?”
问题越多,胡安适越觉得他又被打回原形了。
总觉得图命强跟别的男生不一样,聊到女生的时候,他也就是个凡夫俗子罢了。动不动就提女生的长相身材的,肤浅不堪。
“女生漂不漂亮我不会辨别,我只会看人的品质和学习成绩。”
图命强尴尬的摸着后颈,道:“对,对,是我太俗了,品质和学习才是第一。”
工地上一些没文化的人交流多了,图命强自我修养也逐渐退化了,在一本正经的胡安适面前满嘴跑火车,说话极不着调。
收敛住了,聊天才能继续。
为了聊表自己肤浅所致的歉意,图命强问道:“胡安适,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巧克力?就是两年前你送我吃的那个糖?”
“对啊,如果你喜欢吃,我就再拿给你吃,我家里可多了,我妹妹爱吃,我经常给她买。”
胡安适去省城上学后,她见到过巧克力,她也问过价钱,巧克力比一般的糖果要贵多了。
“我还是不要了,你留给永易吃吧,那东西太贵了。”
“贵什么呀?你知道我现在月薪多少吗?我现在休高温假都能拿钱,买巧克力算什么?”
胡安适从不在意他是否有钱,她安然的笑了,因为她在省城听说过一个关于巧克力的故事,巧克力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然而,她知道自己不是图命强心里喜欢的人。
她不爱吃巧克力,却喜欢图命强送她巧克力,但,她不可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