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阳宫内,素兰正慌张地跑了进来,说是皇后派人请赵良娣过景仁宫里。素兰之所以那么紧张,是因为这皇后娘娘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的主儿,如今找了赵良娣里去,八成没有好事。她本以“赵良娣不适”的理由推脱了来请人的老奴,不料反被掌捆了一巴掌,打得她腮帮子生痛。瑾亿看着素兰那半边红了的脸,心痛极了,也知道了怎么回事。古装剧里,跋扈的主人手下的奴婢多半都是嚣张。这里,八成也不例外。只是,对方的身份是皇后娘娘,她反抗不得。来不及安慰素兰,在老奴的催促下,匆忙地前往景仁宫。素兰趁那老奴不注意,就低声跟门外的婢女说:“赶紧去告知太子殿下。”
景仁宫云顶檀木做梁,范金为柱础,古典富丽,好不气派!里面的装饰品富丽堂皇,饶有韵味。与瑾亿的雪阳宫有着天壤之别。瑾亿还没进门口,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待走进去的时候,原本说着体己话的皇后和李嫣如,瞬间就黑下脸来。空气也就突然冷却了下来,皇后娘娘那张板着的脸竟和顾彧辰有几分相似。瑾亿对着那穿着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的女人恭敬行了礼。前些日子,素兰教了她宫中的礼仪,这会总算派上了用场了。瑾亿留意到了那日嚣张跋扈的李嫣如也在场,知道此行并不简单。
果不出其然,瑾亿行完礼后,也不见赐坐,任由瑾亿站着。瑾亿也不畏惧,任由她们盯着。站了一会儿,皇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就是赵良娣?”
瑾亿作了礼仪,乃说道:“正是。”
“听闻辰儿的东宫新晋了一位貌美的良娣,今日一看,果真是了。”
瑾亿不清楚她的葫芦里想买什么药,只好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只是,”皇后的语气突然变了,“貌美是貌美,可心肠却不怎么样啊。”
原来她是打的这番主意,瑾亿假装害怕的样子,问道:“皇后娘娘恕罪,不知民女犯了何罪,惹得娘娘不快?”
“哼!你既是东宫的良娣,就理应懂东宫的礼仪。打辰儿册立你以来,本宫就一直等着,可是却迟迟不见你来请安。如此不懂礼仪就罢了。本宫听闻那日,你对嫣儿恶语相向,害得她夜不能寐。”皇后娘娘这阵势,似乎要把瑾亿吃了去。“这苻国上下,无一人不知道嫣儿是我的心头肉,你既然知道,还如此辱骂她。可见,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赵良娣!”
瑾亿总算知道了什么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就这阵势,不管她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素兰看了赵良娣这副模样,忍不住就替瑾亿打抱不平:“皇后娘娘,那日,明明是嫣如小姐辱骂我家良娣在先,我家良娣分明什么都没做!”
李嫣如听了,呀然失色道:“姑母,你看,小小的一个奴婢都如此污蔑我。她雪阳宫欺人太甚了......”说着说着,李嫣如又哭了起来,这女人的眼泪总是来得那么快。
这么一闹,皇后娘娘更来气了,她怒声道:“赵良娣果然是教养有方啊,区区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在本宫面前造次。”
瑾亿本来是不害怕的,眼看着素兰就要因此遭罪,也没法儿,就赶紧跪了下来,说道:“是我不对,民女知错,与她无关,望娘娘不要降罪于她。”素兰知道自己弄巧成拙,连累了良娣,也就小声抽泣了起来。
“果然是主仆情深!”皇后娘娘冷笑道,“如此甚好,赵良娣既想让本宫饶恕你的婢女,本宫自然是答应的。如此一来,你的婢女的错就得由你来承担。本宫想要的也不多,既然是你的嘴惹的祸,那就掌嘴吧!”
“母后这是是想掌谁的嘴?”顾彧辰进来时,看到瑾亿跪在那里,莫名地心疼。
瑾亿抬头看了看,他还是那副不喜言笑的样子,但是因为看到了他,她心安了。她承认刚才的一切都是她在强撑着,但是看到了他,她就在黑夜里看到一点光,她的软弱放佛有了依靠。她看着他,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深邃还是那样的锐利,可是,总感觉这眼神多了些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赵瑾亿也说不上来。
“辰儿,你来得正好,”皇后看到自己的儿子来了,语气都变软了,她赶紧吩咐下人,“还不赶快给太子殿下斟茶。”
“不用了。”说着,就抱起了瑾亿。
看到这番光景,皇后赶紧站了起来,嚎天动地,大放悲声,只说:“辰儿,你这是要做甚么?”
“自然是带她回东宫去。”
皇后见他这般,也是无辄,只得又转过了一副形容言谈来,轻声说道:“辰儿,原是这女子的不对,母后才想着替你好好调教她。”
顾彧辰听了母亲这话,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说道:“母后什么心思,儿臣心知肚明。我至今尚未有子嗣,这中间,定有母后你的功劳。我只是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一直没挑明,只是顾及你我的母子情分。若母后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说完就抱着瑾亿走了出去,全然不顾身后皇后娘娘的哀嚎。
他的话如夏日般热烈的呼唤,融化了她内心的冰凉。赵瑾亿本以为自己今日难逃一劫,没曾想顾彧辰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这个男人似乎每次出现得都很及时,总是在她危难的时刻伸以援手。这些卡得刚刚好的巧合,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那尘封已久的心门。可是,这个男人好像并不是为了她才和自己的母亲撕破脸的,是因为子嗣吧。这样说来,自己应该感谢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他的存在,才会有人三番五次地帮她。这么想,赵瑾亿的心里突生了几分失落,为什么会有这些失落,她想有些明白但又不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