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和瑾亿相识后,顾彧蓁就像扎根在雪阳宫里的绿植一样,隔三差五就过来找她闲聊,尽是聊些京城内的贵族公子哥与窈窕淑女之间的爱恨情仇。这里的人生活也极为随意,虽然规矩繁多,但少了网络之荼毒,更容易让人去了心浮气躁,找回了内心的自我。赵瑾亿前些日子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讨回那面铜镜,因苏湖先生心中说过,要想回到她所生活的地方,那面铜镜是关键。可是,顾彧辰这人疑心重,她又不擅长溜须拍马。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早知道,那日他说到赏赐之时,就应该要那面铜镜了。赵瑾亿懊恼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没能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尚未满三个月,即便拿到了那面铜镜,也回不去。此事,还不急。
瑾亿正抱着医书细读,彧蓁就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看到瑾亿苦读医书的模样,心中生了几分钦佩。彧蓁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喝了几口茶。瑾亿盯着那些绣针和彩线,寻思着她又要做些什么,就问:“彧蓁,你这是要做什么?”
彧蓁听了这话,心内的钦佩没了,说道:“嫂嫂,难道你没听说过刺绣嘛?”
“听说是听说了,可是未曾见过,也未曾学过。”
世上竟还有不懂刺绣之人,彧蓁觉得不可思议,乃道:“乞巧将近,我想绣个荷包,赠予景侍卫。嫂嫂,我看你知书达理,又对医术颇有研究,不曾想你竟然不懂刺绣。”
瑾亿听了这话,低头半晌,无可回答,犹豫一会,因说道:“我自小没了母亲,自然不懂这些。”瑾亿生活的地方,哪有人刺绣,只是这里的女子都要习得刺绣技艺罢了。她可是生活在工业大发展的世界里,自然也就不需要懂得这些了。
彧蓁听如此说,揣摩着自己说错话了,引起了瑾亿的伤心事了,乃说道:“不懂不要紧,我教你。七夕要到了,嫂嫂你也绣一个荷包给哥哥吧,这样,更能增进感情。”说罢,就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向瑾亿,缓解了这冰冷的气氛。
瑾亿心下暗道:“绣给他?可是要用什么样的名义赠予他?自己与他又不是情人关系,平白无故赠人荷包,会叫人多想的。”一面想,一面说道:“我就不学了,我很笨的,怎么学都学不会的。”
彧蓁拉着她的手,递给了她一个绷子,说道:“没关系,我细心教你便是了。技多不压身,你权当学着玩玩罢了。”
瑾亿听了这话不错,自己遂低头想了想,就拿过绷子。在彧蓁的率领下,有模有样地绣了起来。瑾亿本来就聪慧,学起东西来也快。但这刺绣毕竟是手工活儿,脑子上的灵活很难跟得上手上的灵活。所以,在这过程中,总叫那针扎了几下。在这刺绣面前,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平日里,拿着手术刀也不觉得这般费劲。好在彧蓁耐心,不嫌弃她,所以学起来也不会有负罪感。两个人边绣边聊,好不开心。
话说那李嫣如自从在雪阳宫受了彧蓁的一番戏弄后,越想越不是滋味。在家中待了几日,寝室难安。横竖都不舒服,便去了景仁宫,找皇后娘娘吐口水去了。见着皇后娘娘,她就像个小孩子那样,迎了上去,说:“姑母,嫣儿看你来了。”
皇后原本就喜爱李嫣如,看她这副模样,更是欢喜。摸着李嫣如那小脸蛋,心痛地说:“嫣儿,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丫鬟伺候不好?”
李嫣如听了,将脖颈一扭,嘴唇一撇,说道:“不是丫鬟的问题。”
“那是怎么了?你说与姑母听,姑母替你做主。”
李嫣如见有隙可乘,便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我听说彧辰表哥新册立了良娣,尤为偏爱。姑母,你是知道的,我倾心表哥已久。可如今,他却未曾应允我与他的婚事。那日,我本想去瞧一瞧赵良娣,想知道是何等女子才入了表哥的眼。不料,那女子竟狐假虎威了起来,辱骂我一番。她说我自作多情,还说表哥是不会与我成亲的。”说着,就梨花落雨,娇滴滴地哭了起来。
看到李嫣如哭了,皇后气得不打一处,鼻孔里哧了两声,冷笑道:“那妖孽,本想着她安分守己,就算了。如今,倒欺倒你的头上来了。你莫要哭,我自有办法,替你讨回公道。”
李嫣如听了这话,心里舒服了一些,但还是哭哭啼啼的,顾不上害臊了,说道:“姑母,都这样了,表哥怎么可能还会娶我?”
“嫣儿莫要着急,那东宫的太子妃之位不是一直空着吗?那个位置就是辰儿留给你的。那赵良娣不过是苏湖先生的一个弟子,据说无父无母。论娘家背景,跟你差的不是一点两点。辰儿也极少去她那儿,就是因为对你没有构成威胁,我才一直不管。如今,她竟然辱骂你,我就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你且等着,等过了七夕,姑母替你讨公道。”
皇后这一席话听得李嫣如那个心花怒放啊,她赶紧擦干了眼泪。说来也奇怪,哭过的人,眼圈竟然不是红色的。她变着法子地讨了皇后开心一番,甚是融洽。因有了皇后娘娘的保证,回家之后,她是吃也吃得好,睡也睡得香了。
要说这李嫣如也是个多情种,尽管顾彧辰从来没好脸子待见她,但她始终如一地想要嫁与他。这个世界,约摸着有两种备胎。一种是被撩着不放的,一种是自己不愿放手的。一厢情愿过头了,就会让自己成为可笑的备胎。若是,这备胎不伤天害理,还能博得几分同情,可像李嫣如那种心狠手辣的,估计叫人生了厌倦。不过也怪皇后娘娘日夜哄着她,叫她不愿从现实中走出来。始终觉得顾彧辰对自己有几分情意,一直未迎娶自己,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李嫣如是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