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急,“你不把舅舅牵入其中,他绝对会置身事外,舅舅已在良渚成家,若是他想,他便会和雕题断了关系,你拿这个去给他看,他自然知道他有把柄落在我们姐妹手中。这锦囊实乃人命关天。待你给他,他自然会为父亲说话。”
言毕,怔怔的看着我,把香囊硬塞给我。
我一见这阵势,好像接过了烫手山芋。
候至天明,我把那香囊正要悄悄打开,思罢,一把将它丢入火盆,火舌卷入,我心中稍有安稳。
默奴敲了敲门,我见她一身白露,知她昨晚又在外面玩了一夜没有进屋,将一边的长罩袍拿下,盖在她身上。
“跑到哪儿去了?”我问她。
她摇头。
我说,“昨天你在厨房淘气了?”
不一刻,她就猛地摇头。
“就知道花云那丫头又撒谎骗我。”我叹道。
说曹操曹操到,“姐姐,用早膳了!”
我没有追问她,微笑道:“好,我换身衣物。”
她推开门,见火盆里的火还没灭,“姐姐在烤东西吃?”
我把外衣换下,“一天天就想着吃。”
我在这宫中,素来不欠人情,也不敢与人争斗,纵有灾殃,也轮不到我,但我察觉,姐姐有意用我作盾牌,和皇后等人明争暗斗。
陛下用了雨师家的人,却没有用孟氏一族或者其他妃嫔的族人管理雕题,想必也是清楚这一点。
可我也不能不管姐姐。
如今帝边之贵都是良渚世家多,雕题部族只有我姐姐一人,就算有苏家灾祸临身,后宫也无人可解灾厄。
今日晴空万丈,想来这几日都会是晴天。
我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头脑渐渐发蒙,虽然不想被牵涉入这些麻烦事中,可我又有诸多无奈。
听闻太皇太后唤我,我微微低头,眼前尤是暗影,晒得太久,我的脸都红彤彤的。
太皇太后午间困倦,撑着脑袋打瞌睡,我放轻脚步走入内殿,接过宫人手中的团扇,当是时,太皇太后却醒了,对我说:“子患近日身子不好,本宫让人给他熬了药,你今儿也没别的事,等他回宏易殿,你就给他送过去罢,且看着他喝完。”
我连忙摇头:“老祖宗,宁儿不敢。”
这么多宫人,非让我去,我也不是说偷懒不偷懒,太皇太后把我往陛下那儿推,我又不是笨得睁不开眼,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太皇太后冷笑:“你知我心也。”
我听她这样说,又见她打定主意,顿时心头大乱。
日子过得好好的,我可不能往火坑里跳。
我只好假意痛哭,向她凄然下拜。
太皇太后长叹:“你这般痛哭下礼?莫非把子患看作了什么洪水野兽?”
我急忙挤出眼泪,含泪曰:“宁儿不是不明礼节。只因年岁已比一般入宫女子要大,就算是真的和姐姐一样侍候陛下,宁儿的身子也不一定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何况元大人先前向陛下讨要过婢子,陛下若是心中厌恶,难免觉得婢子玷辱了即墨家的清誉,故此,万万不敢。”
太皇太后听了,忿然不悦曰:“就让你去送个汤水,你怎么如此多话,眼泪收起来,假惺惺的,别以为本宫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
小计谋败落,我擦干眼泪,“太皇太后别不要芷宁就好。”
她摆摆手,“随你便,把那药引粉在他喝前给他放入汤药中,记得。就此去罢!”
“是。”
她松了这个念头,我也松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不逼我,那我就算是逃过一劫,出了门,我把药塞给清律,“去,给陛下送药去,说是太皇太后让……”
她退后一大步,“婢子不敢,姐姐让花云去吧。”
花云闻言,叫了一声:“我也不去,姐姐,太皇太后让你去,你别推给我们。”
陛下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又不喜饮药,从前发热,御医都是把药塞在红枣里,怕他尝到苦涩。
我叫了一声,“默奴。”
不过半里之遥,默奴便跳到我身边。
正要把药给她,我想起了姐姐给我的锦囊。
默奴端着药朝宏易殿走,我跟了上去,“把药给我,我和你一起去。”
复有宏易殿的大监出门迎接。
我只能随他们进内坐下。
听左右人说,陛下在学宫同老丞议事。在学宫议事,倒是稀奇。
老丞要退位让贤,这几日我也听了些风声。
只不过不知他举荐何人,陛下在学宫见他,相比还要见六学博士们,历来丞相之位,除了前丞举荐一条,还要经过六部六学过半同意。
六部乃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和工部,六学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算学、律学。纵有在朝中的势力,得六部支持,要想说动那群学子生员也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