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大了,可鼻子灵得很,“不是说本宫吃栗子消化不好吗?还拿这个来气我!”
话是这样说,可眼睛不住地往这边看,我噗嗤一笑,“略尝尝也未必不可。”
“这道菜有养胃健脾的功效,太皇太后近日胃口不好,进一些开开胃罢。”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宫门,晚间下了些细雨,春寒让人难受,雨水扫在脸上,怎么也擦不干净,我怀里抱着一盅当归乌鸡汤,怕它一会儿失了温热。
身上的斗篷怎么也遮不住风。
默奴为我驾车,我们一路往良渚城外走。
直到听见马匹的声音,我喊道,“默奴,停下。”
她停了车马,为我掀开车帘,我把鸡汤交给她,自己一蹦下了车,斗篷还留在车上,我掀了一下,把那长斗篷一起带了下来。
默奴身上很冷,我不敢把鸡汤多放在她手上几时,又重新送入怀里。
照着太皇太后的命令,我和默奴在那架马车前行了礼,马车前后围了五六个男子,皆是东胡人的装扮。
听见我说,“婢子苏芷宁拜见。”
车上那人急忙下来了,差点一头撞入脚下的泥窝。是个有些风情的女子,四十岁上下,眼底一片乌青,应是夜间休息不好,唇角起了皮,这个时节,本应多食些菜蔬。
“起来,我不要你拜我。”
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微微抬起头,看见她眼圈顿时红了,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道,“夫人,城外的风凉,仔细龟了脸,伤了眼睛。”
她随手一抹,拉住了我的手,“你这些时候……过得好不好……”
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毕竟我也不知道她问的这些时候是什么时候,“婢子一切皆好,不劳夫人担忧。”
“身上还……还疼吗?”她抚着我的头发轻声问我。
我被她摸得发毛,想避开却怕她难过,“夫人,这东西是太皇太后让婢子给你送来的。”
我把鸡汤拿了出来,挡在我和她中间。
“还请夫人用些。”
她身后那些人一听见我这样说,一个个都瞪起眼,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汤,连声说,“没有毒,没有毒,这是我亲手熬的乌鸡汤,我一直盯着,并无外人接触。”
我要喝一口以示清白,那位夫人却一把夺过勺子不让我试,她直接捧着那盅汤喝了个干净,也不顾身边人的阻拦。
我目瞪口呆,看她的穿着,至少是个鼎食人家的夫人,怎么如此不顾小节,倒像是个闯江湖的侠女了。
我正要说话,却听见那位夫人说,“就算都是毒,我雨师温雪,也认了。”
她……竟是雨师温雪,雨师一族和百里一族合力一路往良渚打来,就是她母族闯下的祸,陛下和太皇太后真是心宽,也不说囚着她,居然放她在良渚城外晃悠。
也是,他们反的是宇文家的天下,又不是即墨家的天下,宇文和雨师窝里乱,即墨家正好坐收渔翁之利,陛下真高瞻远瞩,把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