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家。
风声深处,是对她微笑的秦毅,还有教她唱歌的时悠。
“姆姆说,你今日就得学会背诵千字文。”秦毅道。
“醋醋,咱们去黏知了呗?”时悠说。
“这孩子就是没有规矩,看来我得对她更严厉些,不然也教不好她。”母亲说。
“不想去便不要去了,今晚和祖母睡在一起,暖和。”
……
又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四门学。
“醋醋,还要蟋蟀笼子吗?师兄再给你做一个?”
“醋醋,要跟师兄去莺粉院不?那儿的姑娘一绝,听说来了个新的,眼眸竟然是碧绿的。”
“孝经注解,拿好。”
“不许和我一起睡,回你自己床上去!快些,别那样看着我,我不会心软。”
……
一转身,似来到皇宫面圣,陛下严厉,一而再再而三针对于她,简渠公主百般嘲讽,总想把她踩在脚下,在她眼中,她如蝼蚁似的可欺。
时嵬看着身处其中的自己,心中疲惫。
走近那些人,却又都化为了烟雾,终究,只剩她一人在空荡的天地间,脚下是清澈的海水,倒映着她的影子。
于是她蹲下身子,看见了一个穿着生服的十五岁少年,眉眼生光,如初春枝头的花骨朵。
影子旁边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时嵬定睛一看,是他。
她从水面上抬起头,看向身边,“斋长?”
季伏微顺着她的目光,“在看什么?”
“我自己。”
“我怎么没有看见。”
“斋长,不细心。”
“你的影子,不该和你一样吗?”季伏微指着水中的倒影。
“对哦。”她重新审视一身红衣的自己,水面上竟然是个穿着生服的少年。
“所以,水里不是你。”
“那水里是谁?”
“时嵬。”
“我就是时嵬啊。”
“你不是。”
“我是!”她强调,险些落下眼泪。
“你是苏芷宁。”
“不,我不是苏芷宁!我是时嵬!”
“时嵬不曾屈服任何一个人,可你却是被驯服的小兽。”他道。
“我没有被驯服!”
“那你为何待在他身边?真的是为了杀他?”
“自然!”
“因何之故?”
“我恨他。”
“爱恨从来相互倚靠,无爱何谈恨,你会用七年恨一个人?”
“会,旁人不会,我会,因为我是时嵬!可你,不是季伏微!”她挥手驱散眼前人的幻影。
床上女子不断呕血,身下也在出血,这女子面色如纸,唇角边擦干血迹,不久又会吐出,鲜血顺着脸颊流到枕边,很快流出了碗大片血迹,她身下更是可怕,血崩一般。
宫中太医拱手,“下官,实在无能为力,照此看来,姑娘许会失血过多而亡。”
即墨幻点头,拔出剑杀了他,剩下的太医面面相觑,纷纷跪下求饶。
“姑娘小产,不知为何,竟止不住流血……”几人相互说道。
地上已经倒了一具尸体。
“王爷,这些都是太后娘娘信任的太医,再杀,太后会恼怒。”驯涅道。
“去叫奉庄王来。”即墨幻掩住轻颤的食指,背过身去,可鲜血的昏腻却冲入他鼻中,他觉得无法呼吸,每当喘息,周身骨骼皆痛,痛得他止不住发抖。
通传人急忙在奉庄王面前禀告。
恰巧奉庄王的母亲和雨师夫人正在闲谈,见儿子匆忙出府,她叫人来询问,“这是怎么了?”
小厮不敢隐瞒老夫人,“听说是嘉虞王府出了事。”
雨师夫人直觉不好,“是什么事?”
老夫人不甚喜欢即墨幻,道,“小孩子的事,夫人不必多问,这个年纪,正是惹祸的时候。”
雨师夫人却重复道,“到底何事?”
“小人听得不仔细,说是……说是有位姑娘,小产了。”
“可听清是何人?”雨师温雪追问。
“这却不知。”
雨师温雪起身,“娉晴,我有事先行辞去。”
“哎,你去哪儿?”
“若是我夫君来问,你只说我去良渚城中游玩。”
“温雪,你不要乱走,郡王会心焦,等他来接你,你再出府,不然我不知和他如何交代。”
话没说完,雨师温雪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