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一个月他都会出宫去别院,他并没有隐瞒,告诉她从弈都带回来一个故人,听说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他每日都会去看看,有一次听说那女子病情严重,他居然守了一夜。
现在的她是皇后,统领六宫,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变得更加诚惶诚恐起来,她更加害怕失去。
最开始她以为他会把那女子带回宫,怎么样也会封个妃,可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甚至连宫都没有让她进来,只是每日去照看,比看瑞儿还看得勤,她渐渐有些害怕起来,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以前他也会把一些女子留下,但往往就是宠幸一夜便不再看她们一眼,这些女人好歹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随时都能掌控,她也很了解百墨,他从不是贪财贪色的人,女人对于他确实没有太多的吸引力,所以她看着女人们从他房间出来也从不会嫉妒伤心,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还是他自己的。
可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故人?哪个故人?
“奴婢问过了,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子,长得很一般,根本谈不上花容月貌更不及皇后一二。”魏女官说。
颜皇后摇摇头:“女人要吸引一个男人不一定要靠美貌,而且美貌是最做不得数的东西。如果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也许还会更好一些。”
“那皇后要不要去看看。”魏女官问。
皇后看了她一眼:“去不得,我是皇后哪有屈尊的道理,而且她不在宫里,我并管不着。”
“普天之下的女子皆归皇后娘娘管束。”
颜皇后一下,唇边的梨涡忽隐忽现:“那你就是太高看皇后这个位置了,管得了自己就算不错了,不要惹皇上不快了,继续打听不要声张,皇上若是不提我便不提。”
魏女官点点头,她是皇后的乳母,一直随着皇后出嫁,不论是北疆还是弈都她都陪在娘娘身边,对于皇上她一直是很放心的,家里原是有几房妻妾但是他却把水端得很平,正妻这里从不会怠慢,让皇后面子里子都有了,如今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应该也是做不了数的。
颜皇后看着满桌的菜吩咐道:“撤下吧,赏给你们吃,倒了实在太浪费了。”
宫女们脸上掩着笑高高兴兴的把盘子撤下去了。
绿袖把行礼整理好,看着一旁的阅筱,阅筱叹了一口气:“可惜碧玉没有来。”
“碧玉来不了,百帝也不会让她来,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弈都的人了,我不一样我本就是罪人又无牵无挂。”绿袖道。
那日紫衣找到她时她甚是惊讶,迟家之变之后她便断了与豫王的联系不再过问一切事宜,只一心赎罪,紫衣找她时她没有半分犹豫便答应了,姑娘不在,弈都了无生趣迟家也是死气沉沉,碧玉尚且还有依靠,可她呢?
此事她与碧玉商量过,碧玉泪眼婆娑也想跟过来,但她与青墨心心相印若是来云羌也许一辈子也见不着了,再三劝阻之后只得暂别。
她伤感的微叹一口气,不过两年,一切物是人非。
“碧玉可好?”阅筱吃着荔枝问,这荔枝百墨特意命人冰着,在这夏日吃起来才爽口。
“她很是担心,不知道你伤势如何,每天都要哭一场。”
“哎呀,这个宝宝,实在是习武之人怎么如此脆弱,去信告诉她我很好。”阅筱说着就要动笔。
绿袖看着阅筱,犹豫了半分又道:“你为何不问问迟大人好不好?”
阅筱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问的,他姐姐是皇后能怎样,再说,他们迟家不是弈都的迟家吗?是救国于为难的大英雄,我问他做什么。”
阅筱心里还是翻腾的,她想问但却问不出口,皇后那日说得清清楚楚,迟家是救国的迟家与她这样的小女子没有关系,当时她那么绝望的时候多么盼望他能过来,尽管想着不管是谁都好,但心里眼前的那个人却总是他。
可是,终究他没有来。
她理解,非常理解,国家危难哪有时间来儿女情长,可是…………为什么总是有那么一丝丝失望呢?
绿袖见她脸色淡然,最终没有说出口。
迟未寒躺在床上,他呆呆的看着窗幔上那金色的垂蔓,就这样看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面色憔悴,目光毫无光彩,一个月的时间瘦了许多。
青墨端着药走了进来,扶着迟未寒坐了起来,迟未寒没有说话,木然的把碗端起里面的药一饮而尽,然后又慢慢的躺了下去。
青墨叹了口气走了出来,迟夫人在门口问:“还是没有说话?”
青墨摇摇头,从迟未寒醒来的那天开始,他便一言不发,任何人与他说话就像没有听见一般,他这条命也是兮凤给捡回来的,急火攻心加五脏受损已经生命垂危,兮凤用了新月阁续命的药丸这才把他救活。
迟夫人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眼眶红了但没有眼泪,青墨见到安慰道:“大人这次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便会好的,再说他身上这伤兮凤小阁主都说了至少要三个月才会好,夫人就别着急了,不是还捡回一条命吗?”
迟夫人点点头:“不知道如雁怎样,咱们迟家欠她的太多了,之前的误会还没有给她道歉又分开了。”
青墨忙做了个手势:“夫人还是少提少夫人的名字,大人还是放不下,她现在被豫王带到了云羌,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绿袖不也去了吗?很快便会来信的。”
迟夫人那白皙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愧疚:“迟家从未欠过谁,如雁我们是欠着了。”
兮凤与如烟走了过来,见青墨在外便知道迟未寒还是与之前一样便道:“我医术虽好但是只能捡他性命,这心病我医不了。”
如烟推门而入,照例给迟未寒送些茶来,迟未寒躺着闭着眼睛,明明知道有人进来却不想醒来,如烟眼里含着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迟未寒,感觉没有了灵魂,躺在床上的只有躯壳,即便是上一次与如雁的分别他也未像现在这样灰暗,此时的他如同一块朽木。
“大人…………”她忽然开口:“她并没有死,她还好好活着,大人应该尽快好起来再把她接回来抢回来夺回来。”
迟未寒听着,他的心毫无波澜,他要如何?一次也好两次也好,伤她的人姓迟。一次也好两次也好,无法保护她的人也姓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