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满,你今天怎么了?”阅筱也瞪大眼睛,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自小养在庵堂。”迟未寒往她走了一步,他的眸子在微黑的淡夜里放着寒光,他步步逼近:“这橘子是庙里的东西,偷盗寺内物之罪,够下地狱之条件,信徒不取回亦不言明要供养十方僧众,此物乃为原主,不得取用。凡取用皆犯盗戒也,当堕恶道,你为何不懂?”
他一步一步的朝阅筱走来,脸色阴沉,有些可怕。
阅筱心慌意乱,她一步步退着,手里的披风掉在了地上,黄澄澄的橘子掉了一地。
“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辩解?”迟未寒忽然紧紧握住阅筱的手臂,他的手很用力,阅筱感到她是骨头似乎要断了,她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迟未寒低着头看着阅筱,他的眼里暗流涌动:“你说话,你辩解啊!你究竟是谁?你来迟家是为了什么?!”
他握住阅筱手臂的手更加用力,阅筱疼得眼泪掉了下来:“疼……”
她的眼里有些胆怯有些害怕有些迟疑有些可怜,她弱弱的说出这个字,迟未寒的心忽然软了一下,手也松开了,阅筱含着泪看着迟未寒,她是真的有些害怕,她无法开口辩驳,她不想撒谎。
“我没有害过你。”阅筱带着哭腔说,那颤抖的声音异常惹人心疼。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说完阅筱转身跑开了,她默默的哭着向寺外跑去,消失在黑暗里。
迟未寒垂下手臂,看着满地的橘子,他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披风,很是沮丧。
他不该如此直接和愤怒。
他也觉得这已经不像他了。
他没有去找阅筱,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扎着,但是他不想去找她,他心里也有些愤怒,也有些被欺骗后的不甘。
阅筱一路跑着,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田终于累了,停了下来。
她站起来看着四周,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似乎四周都是参天大树,还有那很是阴冷的满月。
月儿已经升起,风弹起了一首琢磨不透的死亡交响曲,月亮正在被几朵黑暗的云笼罩着,森林的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深山老林之中,古木参天,遮天翳日。因为那森林看上去阴森可怖,神秘莫测,森林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而有时,鬼怪的身影与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可以让人产生到了阴间的幻觉。
她忽然害怕起来,她小心的走着,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风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初冬的含义,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是露水或者冰屑,说不清楚,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她觉得周遭都阴冷起来,冷都她有些发抖,四周除了猫头鹰的声音几乎一片寂静,她不敢开口呼喊,她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更加可怖的怪物。
她哆嗦着往前走,可是这路究竟是看不清,连方向都不一定是对了,但她不敢停下,在这黑暗里静止不动会让她更加心慌。
迟未寒吃着斋饭,他一粒一粒的拨弄着,青墨自然知道是怎么了,唯有碧玉如热锅上的蚂蚁:“青墨,我家主子呢?”
青墨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斋堂里只有豫王和迟未寒的人,其他人都另挪他地,豫王吃着饭却食之无味,他看着空着的桌子,心里一阵莫名的心慌,这个丫头还在生气吗?
碧玉实在忍不住了:“迟大人,我家姑娘呢?”
迟未寒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碧玉心里更加着急:“不对不对!她这么贪吃,吃饭的时候从不会迟到,会不会出事了?”
她来回走着,走到青墨心里也乱了起来。她正看见送餐的小和尚便拖住问:“小师傅看见我家姑娘了吗?”
小和尚马上点点头:“那位女施主跑着出去了,她出了门往后山跑去,那儿没有人烟还有狼,我想喊住她没有喊住,刚刚我告诉了师傅师傅说那儿没有路只有野坟,姑娘不会往那儿去的,怎么她还没有回来吗?”
“腾”的一声,迟未寒和豫王都站了起来,两人彼此望了一眼。
“糟了!”碧玉叫了起来“姑娘的药没有带上,我本是想着吃完饭后给她的………”
她本能的看了豫王一样,豫王的脸变得苍白,他二话没有说跑了出去。
迟未寒拿着剑:“青墨,走。”
青墨忙应声跟着出去,碧玉几乎就要哭了出来,她想走却被豫王妃叫住了。
迟未寒心里像着了火,他出门才知道天已经很暗了,在荒无人烟的山林,这夜更加浓厚,似乎这庙里的一点点灯光正挣扎着不让自己被黑暗吞噬。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沉住气,他不应该如此质问。
他飞跑起来,豫王也狂奔着,这个丫头没有带药,又是满月的夜若是疼痛发作,她便会受噬心之苦。
原本让她安分听话的毒药成为了百墨的心病。
他在黑暗里狂奔着,心急如焚,什么也顾不上了,哪怕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计划也变得无所谓。
迟未寒在树林里穿梭:“如雁!”他喊着,喊声激起了树上的鸟儿,扑棱的拍着翅膀。
如雁!他一声声喊着,每喊一声心里的焦急就多了一分,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鸟儿的声音。
阅筱慢慢的往前走着,忽然她的心痛了起来,很痛很痛,没有任何的过程,一下子就涌上了身体,就像心脏忽然要停止一般,她疼得几乎昏倒,只能蹲了下来。
那疼痛毫无征兆的越来越烈,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