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二夫人正给沉老爷夹着菜,两位小姐自然也同在桌上说说笑笑。
阅筱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收敛起话语,连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父亲,我想出门一趟。”阅筱行礼道,说完也没有想着要等答复转身就要走。
“你后日就大喜,这两天实在不宜出门,要是正巧碰上了迟小大人就坏了规矩了。”沉老爷并不看她,低声说道。
“哪那么巧,再说两个孩子都没有见过面,碰上了也不见得认识,去吧去吧。”沉二夫人笑容满面。
“连未寒哥哥的面都未见过就可嫁过去,大姐真是好福气。”沉如夏无不酸醋的声讨道。
阅筱并不理会,只行了礼便退出来了,身后听见沉如夏撒娇道:“皇上也真是,她终日在那庙里都要成尼姑了,却偏偏把她指了过去。”
“胡说,这是皇上的意思怎么能由着你的性子,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般恨嫁,让你爹赶紧给你寻门好亲事。”
“还有哪家比迟家更好?不需要荫封就有了功名,家里还出了个皇后娘娘,不止是功臣还是国戚,我再寻也不可能比迟家更好了。”
“夏儿这么一说确实迟家也算是上上等良人了,家里除了皇后娘娘就只剩迟未寒一个儿子,以后没有妯娌姊妹的家长里短干净得很。”沉夫人也在一旁道。
“妇人之仁!迟家再好也是一家子武将,若天下太平还好,若是不太平,出征应战,少则三年五载多上十载夫妻分离,日日相望。这些也罢,万一战死沙场那岂不是白白断了自己的青春,休要再提,既然是皇上指婚那就让如雁去吧。”
阅筱在门外侧耳偷听,见沉老爷如此说,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把他胡子揪了,幸而绿袖把她扯住了,同是女儿却这样厚此薄彼,看来这个沉如雁实在是可怜。
阅筱出了门上了马车,直奔刑部,刚下马车守在门口的岿巍利索的把门打开一分钟也没有耽误,阅筱提着裙子在甬道里匆匆而行,她实在是想看看那具尸体。
见阅筱如此打扮就来了,豫王不仅多看了两眼,见阅筱直接要去检查尸体忙道:“慢着,验之前先告诉本王你是如何定案的。”
“他杀。绝非自杀。”阅筱看着豫王。
豫王打开扇子,看着阅筱,今日的她明眸皓齿,粉妆玉琢,眉眼极美,与之前很有些不同,只是行事做派还未改性。
“何以见得?”
“一、今日我去沁音阁,几乎所有的乐女都出来庭院,噪杂不已,唯有与可心同室的茹青却最后出来,就在她房间下这般吵闹她都未醒,不觉得奇怪?她也说昨夜睡得很沉,我很是疑心有人下了迷昏药。二、尸体离地面有三四米的样子,她用了梯子,但是我今天在树下看了许久,那树上绳索的痕迹离梯子太远,爬到梯子上的人脖子根本伸不到绳索里,这样自杀岂不可笑。若是她要这样自杀得先爬到树上去再把绳索套到脖子上最后一跃而下,那问题又来了,倘若她真的有这么大的决心如此自杀,那梯子又怎么会倒?三、听茹青说她回房时可心就已经睡着了,一个三更半夜爬起来要自杀的人总还是会做些准备,比如收拾好临死前的妆容衣物,但是她却没有,鞋子衣物整整齐齐都留在床边,所以我想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豫王还想接着问,阅筱摆了摆手制止:“你还是让我先看看尸体,哪有这么多问题,事儿妈。”
她嫌着身上的纱碍事,直接把披纱扯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胳膊。
岿巍轻咳了一声,忙侧过身子,脸都红了。
豫王看了阅筱一眼:“去把男装换上。”
阅筱看了看自己是流水裙:“你们这衣服实在太不方便,绊手绊脚,不过无妨,只要不解剖。”
她把白布翻开,可心的尸体已经微微泛青紫,由于天热的原因,尸斑出现得极快,下肢、下腹部和上腹的远端,已呈紫红色或暗紫红色。
阅筱把尸体翻了过来,可心的枕部、顶部、背部、腰部、臀部两侧和四肢的后侧也呈现出深紫。
她偏着头看了片刻,弯下腰仔细检查着可心的腿部,大腿外侧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豫王看着阅筱,觉得这个女子十分有趣,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女,不遵守各种礼仪,说话也很是嚣张,但却不是轻视而是一种发自自然的天真烂漫。
“王爷,迟大人来了。”有人过来禀报。
百?墨深深的看了阅筱一眼,不紧不慢的起身:“这两个人还真是有缘。”
“王爷,今天就是瑧妃案的最后期限,迟未寒过来可是来讨饶的?”岿巍问。
“讨饶?怕不是,迟未寒这个人比他老子还沉得住气,今天是来结案的。”
“结案?我们费了这么大的神才找机会抵住迟家的风头,他要是结案了,我们这机会又白白失去了。”岿巍很有些不甘心。
百?墨嘴角上扬:“迟家如果就这样被本王轻易制服,那这场游戏反而不好玩了。和势均力敌的人做对手才有意思。就算这次他没有查出真相也动摇不了迟家,顶多让迟未寒摔个小跟头,没趣。”
迟未寒见到百?墨,双手扶拳行了个礼:“豫王。卑职来送瑧妃的结案书。”
百?墨懒洋洋的做了下来:“拿来看看。”
迟未寒面色平静双手呈上书柬,百?墨打开扫过了几眼,轻轻把书柬合上:“迟大人是任何判定瑧妃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