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修士身旁立着的年轻人低低喊了声曾祖爷爷,原本闭目等死的东光济睁眼一看,顿时狂喜。
当即连滚带爬地跑至中年修士身前,躬身拜倒,道:“前辈,这些就是反对老朽献田的太一余孽,前日将其逐走后,其等不死心,又找上门来,还请前辈做主。”
中年修士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来,筑基威压之下姜云众人顿时宛若雷亟,一个个手脚僵硬,脸色发白。
由于东光济刻意放低音量的缘故,姜云没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彼辈心思一览无余,甚至筑基修士心境也能窥得一二,瞬间明了关窍所在。
眼见着中年修士要出手的样子,姜云赶紧上前打了个稽首,道:“前辈容禀,我等皆是太一弟子。此次前来只为诛杀东光济这背主求荣之人,绝无染指谷中灵田之心。晚辈此处有门中执事长老印信,愿签订法契将灵田献与前辈。”
东光济顿时慌了神,他深知自己唯一的价值仅在于献田一事,若是此事功劳不在他手,清崇门就绝无理由保住他,更别提收他晚辈入门一事。
于是忙道:“前辈莫要听这余孽胡言乱语,此辈不过一外门弟子,绝无可能有长老印信。”
“前辈请看。”
那边姜云已掏出一枚玉印。
此类印信皆需筑基修士留下自身法力印记,修行功法不同,气息自然不一,那中年修士一瞧便知确是太一门印信。
瞧见此印,那中年修士果然大为意动。
侵夺灵田一事终归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他清崇门在附近地域也不是一家独大,虽是不惧,但若能正式签下法契,倒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但他表面上只是不置可否,道:“你言这东光济背主求荣,可有证据?”
姜云将此事简略说了一遍,中年修士脸色一肃,义正言辞道:“竟有如此卑劣无耻之人,险些教其蒙蔽了,我清崇门亦容不得此辈,尔等自行清理门户便是!”
东光济脸色一片死灰,那年轻人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哀求道:“前辈,曾祖爷爷他也是一心为清崇门,还请前辈饶他这一回。”
中年修士看也不看他,一挥袖将其如滚地葫芦般扫得老远,东光济赶紧上前将其扶起。
“宏儿啊,是曾祖爷爷无用,本想给你谋个前程,没想到如今倒是连累了你...”东光济一时老泪纵横,爷孙俩抱头痛哭起来。
“多谢前辈为我等主持公道,晚辈这便将法契拟好。”
另一边姜云执礼甚恭,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一如前日一般,再次将百年基业拱手让人。
中年修士拿起法契一看,微微颔首,径直进了筑基长老修持之地,冷冷甩下一句:“尔等料理干净后速速离去,不得久留!”
轻蔑藐视态度一览无余,偏偏姜云等人还得毕恭毕敬地侍立原地,大气也不敢喘,待中年修士进屋之后才敢直起身。
生死尽操于人手,虽是靠着察心之法将危机及时化解,但这般无力之感将姜云领袖众人的些许志得意满尽数打去。
说到底,修行才是根本。
收回思绪,姜云看向东氏爷孙二人,这两人早已老老实实跪倒在地。见他过来,东光济抬起头,一张老脸上写满了哀求二字。
“东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自当伏首认罪。但此事为东某一人为之,我那孙儿与此事毫无关联,与诸位还是同门,还请诸位饶他一命。”
说罢,东光济俯首于地,如捣蒜般磕起头来。
姜云瞧着面前的花白脑袋一时竟难生出几分恨意,东光济所作所为对于太一门而言确实罪大恶极,但究其原因不过是为自家后辈谋一个前程。若是行事不如此激烈,也许还不必落得如此下场。
兴许正如东光济之前所言,他错在实力太弱,错在那日让人逃了出去,错在对清崇门的求援不够及时。
至于善恶,在此之间无人在意。别看那清崇门的筑基修士如何义正言辞,姜云却知晓他根本不在意此事,做出那番姿态一是为了他手中法印,二则是顺便打发东氏爷孙二人,如此一来之前许下的允诺自然不必兑现。
无有善恶,利益当先,以力为尊。
修真修真,都言是求得真我,去伪存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