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中离目睹了这一切,顺势收枪,也一跃而至到了无殇的面前,再无暇旁顾鬼头张如何,“夫人,手下留情。”
无殇背对着他,只是把环儿扔回了他的身边。
此时,鬼头张也已经挣脱出网,朝着无殇缓缓走过来。
“走……”
鬼头张即使现下已很是狼狈,却仍旧朝葛中离使了个眼色,催促他们快些离开。
“夫人,以你方才所言,确是要将鬼头张交与我带走的,怎么此时却出尔反尔?”
葛中离不依不挠,不卑不亢,仍是要据理力争。
“哦?我说什么了来着?”
无殇依旧背对着他,凤眼微垂,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那时说,命债当须命来换,这里有一人,不知是否可抵。”葛中离把每句话都记得清楚,这也是他但行审判应负的责任。
“嗯……”无殇长长地应了一声,眼眸中泛起了一层玩味之色,鸾凤回首,拨云见日,“我只说过要让你见一人,可又没说过要把这人允你。”
“你……”
强词夺理的话到了嘴边,葛中离却忍住没说出口。
他站在无殇后面,一直看着这个背影,竟让他有一丝不由自主地畏惧。
鬼头张在这里看得真切,这样眼神的无殇,就是准备杀人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连忙上前,将这把假的七齿穿魂钩呈递给了葛中离,语重心长地说着,“傻小子,你回江都时,劳烦你把这七齿穿魂钩交给拈花堂的宫雪雁,有什么话,她一看便知,还不快走!”
鬼头张隐姓埋名渝州数十年,早已见惯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所以更不愿意再看到兵戎相见血肉横飞。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维系这短暂的太平。
他一边将七齿穿魂钩交给葛中离,让他带给宫雪雁,是告诉他眼下尚有更重要更棘手的事情需要判官盟的处理,切莫因小失大。
另一边,借远在江都的拈花分堂提醒无殇,渝州与江都数十年修好不容易,切莫因为她一时兴起而坏了交情。
“她……”
葛中离接过了七齿穿魂钩,一听到宫雪雁的名字,不由得连声音都温柔了下来。
这些年,拈花堂虽然也建守在江都,不过他们判官盟与拈花堂也着实没有过太多的交集。
只是那不经意间的一面之缘,他从没想过,会因为一个人,而对整个饮风阁自此都怀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
葛中离经这一番提醒,忖量一番,也觉得这假的大漠飞鹰之事非同小可,得先回报给阴阳判官才好。
而且,跟无殇斗,他们只能落得任人鱼肉的地步,“既是如此,那晚辈便先行告退了。”
听到他这样说,鬼头张才松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这个人可能还会轴得更加冥顽不化,幸好他还尚且懂得知进退,方为好后生,这也是一整天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一件事。
“等等。”
很久没说话的无殇又开了口,她一直背对着葛中离,却能以背影威慑得他不敢挪步半分。
无殇微抬起头,凤眼朦胧,眯成了一道诡异的线条,“雁过拔毛,人过留命,这便是我渝州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