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令人发冷的深宫,一眼就看到秦子夕等在宫门外。一身冰蓝色的单衣,小脸冻的通红,蹲在马车边捧着手哈气。
叶云煜三两步走过去,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起来,动作并不轻柔的把他打横抱起塞进马车里。
“你怎么样,皇帝说什么了?”秦子夕看他脸色不好,又不像平时那般温和,猜想他是不是又被皇帝为难了,所以心情不好。
一双冰凉的手握上来,摸了摸他的脉象。摸了半天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眸,心头一跳。
“穿着单衣就往外跑,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握着她冰冷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着,又把马车内的炭火拨的更旺了些。
每回见到皇帝他的心情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每次都差到想造反,可是今日,似乎也不是那么不愉快。
心里装了别的东西,就不那么在意其他了。
出了宫门,一眼看到站在积雪未化的空地上搓手的女子,一切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心里想的只有赶紧给他暖暖身子。
秦子夕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缩了缩脖子,怯怯的看着他,“家里火炉烧的旺,马车里也是,不冷。”
那你跑出来做什么?外面也不冷?
叶云煜没问出口,因为这个问题不用问就能知道答案,是在等他。
她担心他。
家里,十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陌生又亲切,叫人心里头格外舒坦。
没有体会过的人也许无法理解,那种对家对亲人的渴求。若是从未有过倒也罢了,可是那种曾经拥有却失去之后才能体会到的痛楚,是不可能轻易被抚平的。
叶云煜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声音里透露着几分缱绻,“子夕,谢谢你。”有人等着,等他回家的感觉让人心头沉甸甸的,像是装进了许多酸酸的果子,压得他胸口闷闷的几乎喘不上气。
秦子夕感受到头顶上方传来的热气,以及紧挨着的胸口的起伏程度比平时剧烈许多,大概也猜到他是什么意思。她不需要他的感谢,只是如果说出来能让他舒服一些的话,她不会拒绝他的感谢。
他经历过什么,两人的信任深了,感情到了,他放下了,他自然会说。
所以她没有去问,就像叶云煜从来不问她的身份,不怀疑他的目的。
“父皇让我去查南城的事。”
叶云煜告诉她,是有意让她去告诉他哥哥。
秦子明手上耳目众多,各大药行商行都与他有不小的关系,贩卖私盐的事九弟查的这么顺利,不排除有人暗中帮忙。能轻而易举的把本应该很隐秘的事情翻查的彻底,那必定势力庞大,秦子明是一个很值得怀疑的人。
如果是秦子明,他在其中做了什么,得了什么好处,只要不危害到晔国的根本,叶云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商人,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是很有价值的。
如果他和南城的事有牵连,秦子夕通知他,也好叫他及时收手。
如果南城的事和秦子明没有牵连那就更好。
秦子夕看了他一眼,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转过身去好一会儿没吭声,最后马车快到王府了才说了句,“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传声筒,我觉得我们需要约法三章。”
说完就跳下了马车,朝王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