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乓作响、碎珠落石,皆是前功尽弃。
闻人彻见状心下了然,她连忙起身,跟中屋内众宫人一齐跪在了章纪亭面前:“侧妃息怒。”
“我真是奇了怪了,她居然能从皇帝手里逃出来,究竟是谁干的?!”章纪亭一手握着黑瓷棋盅,一下下敲击着桌面,“采文,去查,叫父亲翻破了天也要查!”
“侧妃,此番八成是王爷暗中求了人,查出来又能怎样呢?”采文最是了解章纪亭的脾气性格,她知道劝不动,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那就造谣,总之不能便宜了她!”章纪亭果真不管不顾,“我花了这么多功夫、胆战心惊居然只搞瞎了她一双眼睛?”
“不是全瞎……”采文补充。
“啊!贱人!”章纪亭一听更是来了气,将手里几乎抖空的棋盅往墙柱上砸了过去。
闻人彻依旧趴在地上,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交叠覆盖在地面上的手背,甚至连表情都是冷漠的。
闻人彻“陪”章纪亭撒了好久的火,一地凌乱的物件着实让宫人们不敢作声地收拾了很久。然而从头到尾,闻人彻没有说过一个字。
也许是身份特殊的隐忍、或者是听到自己姐姐处境的悲痛,总之闻人彻沉默不语的模样实在反常。章纪亭正在气头上,又加之向来目中无人,并未有所察觉。
闻人彻回到自己的住处,分明也是个有名分的侍妾,却从来没有私底下见过王爷。若是换了别的府上,照着无宠便是下贱来看,闻人彻必定免不了一顿排挤与鄙夷。
偏生好在锲王府上的下人原都是懂得礼数知晓人理的,即便是急功近利,却有着骨子里的温柔。就像波在闻人彻身边的侍女,倒是知理明仪的女子。
“姑娘才回来?”那侍女推了门,将闻人彻迎了进来,“饭菜凉了又热,怕是只能将就一下了。”
“多谢姐姐啦。”闻人彻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几案上的三菜一汤,“姐姐用过膳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吧?”
闻人彻笑得和善,叫人不愿意拒绝。
“听说允良人醒了?”闻人彻故作猛然想起,咬着竹筷含糊问道。
“谢天谢地,总算醒了。”侍女感叹道,“允良人奴婢也是见过几面,的确是古灵精怪,听闻此番闹得市井莽夫皆认为她是位小心眼儿的自大女子,实在讽刺……”
“你不那样认为?”闻人彻愣住。
“允良人一看就不是那样的人啊,她又不是侧……”侍女答得漫不经心,就要脱口而出,紧急关头忽然想到闻人彻是谁的党羽,心中暗道不好,登时束起一身汗毛。
“嗯?”闻人彻抬头,实在没听清,“姐姐说什么?”
“啊,我是说,不过允良人确实不像侧妃那般风华绝代,世人这样认为也实在是情理之中……”这侍女小心打量着闻人彻,结结巴巴地圆了幌子。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哪有对错?”闻人彻歪歪头,她早便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却装作并未留神,旋即换了话题。
入夜,闻人彻唤来了信鸽,她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情报递了出去,望着远处残月内心无限焦灼。
仲夏的夜晚,真是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