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了。”闻人彻忽然垂下脑袋,声音满是委屈,“我会乖乖听话做好样子,不给俞王和姐姐添乱的。”
“不是不给俞王添乱……”允诺忽然急了,正要反驳,却见闻人彻一副蔫了的模样戛然止住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她等了良久,叹了口气道,“罢了,日后再议。”
允诺回到住处心如乱麻,已是剪不乱理还乱。
她忽然开始犹豫镌刻在骨血中、游走于生命里的对闻人彻的信任会不会害了自己,可即便是允诺这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城府之人,却始终不愿意向自己的妹妹露出獠牙。
也许闻人会慢慢明白事理,也许不用我劝她便愿意离开段俞的掌控呢?允诺正在心中侥幸地想,忽见黄仔一如从前啄了啄她的手背,落在一旁的窗楣。
允诺接过信鸽,想都没想便取了信将它送了出去。
她原本想将纸条烧掉,既然自己已有反叛的念头,段俞必然不会有所察觉,只怕这时的任何指令都会将自己逼入绝境。但转念一想,允诺还是去看了那信的内容。
出乎允诺意料之外,竟是母亲的手信,一如往常,母亲字里行间流露了对姐妹二人的担忧,允诺甚至想象得到母亲趴在灯前比着书卷一笔一划落字生泪的模样。
一位母亲,身形伛偻,满身沟壑。
她已经将自己最宝贵的年华搭在了岁月中,直到年迈都在为女儿们操着没有半点用处的心。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泪汇湖泉。
次日段锲被召入宫城,正巧给了允诺充足的休息时间。她终于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主子,你醒了?王爷料到你会睡一大觉,特地吩咐我们不要吵到你。”苏苏端了洗漱面盆过来,笑嘻嘻问道,“明日便有宫宴,王爷叫我们先知会你一声。”
“宫宴?”允诺捂嘴打哈,眨巴着双眼终于清醒过来,“做什么的?”
“此次反寇大捷,你与王爷没少出力。”苏苏接过允诺的面巾整整齐齐地叠好又道,“虽然有些小纰漏,但还是为皇上赢得了不少声誉和名望,皇上自然要嘉奖。”
“你倒是激动。”允诺见苏苏满面春风,不由笑着调侃。
“我们听说军营出了反贼丢了粮草皆是胆战心惊地,就差没飞过去绑你回来了。”苏苏口无遮拦道,“这般的劫后余生,自然要重重地奖赏!”
允诺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手轻轻搭在了头上的绒花簪子上。
侧妃处。
闻人彻抱了几张卷轴进了屋。
“侧妃娘娘。”闻人彻跪礼,微微抬头看到章纪亭正在绘图,心道来的真巧。
“起来吧。”章纪亭瞄了一眼闻人彻,换了个方向打量自己的画作,“你来看看,我的自画像可还好看?”
闻人彻听罢过去,她并没有打量那幅画,却依旧附和道:“侧妃画技精湛,但再如何的俗笔凡墨也难以勾勒出您的绝代风华。”
章纪亭听罢洋洋得意,命人收了画,但听闻人彻又道:“贱妾带了几幅画来,其中一位是过世的蓠夫人。”
“二皇子的生母?”章纪亭看了一眼那画像,疑道,“这衣袍……”
闻人彻没有答话,默默看着章纪亭细细打量着画中一袭黑白鹤羽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