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诺的确是人来疯,她今日同段锲讲话的声音都在人群中格外显著。左手拿着吃了大半的冰糖葫芦,右手是一只转疯了的彩风车,允诺又被人群吸了眼球,拽着挂满东西的段锲就冲了上去。
“夫君,那里,看不到!”允诺边说边张开双臂。
“好。”段锲腾出一只手,将她抱起。
“是泥人,彩的哎!”允诺突然想起自己首饰盒中那三只泥人,相比之下,她手中那只能是长了四肢的泥条。那种东西,送给楚安的话,他会喜欢吗?压根拿不出手吧?要不是周遭一惊一乍的喝彩,允诺的思维早就扯不回来了。
段锲身高拔群,只一伸头边瞅见了工艺人手中的男女塑人。
“买了吧。”段锲又放下允诺,绕道摊位后面,让工艺人包起了允诺一直盯着的那对泥人。
“檀郎,你真是我的摇钱树!”老娘败光你的家产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允诺心想。
两人一路逛一路买,走走停停,笑闹着来到了最后一个摊位。
“没有了?还没逛够呢……”允诺有些失落,既是喜欢摊上新鲜事物,又是喜欢街上热闹氛围,更是喜欢段锲对自己百般溺爱。
那是一种可以肆意妄为的安心,感觉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他都会跟在自己身后处理烂摊子。允诺看着自己怀里,段锲身上零零散散的耍货,又感觉有钱真的是好爽!
“还没玩够?”段锲摸了摸允诺的脑袋。
“穷乡僻壤的小丫头头回上集啊……”允诺放松了警惕,不假思索地答道。
段锲听罢微微眯眼,但只是一瞬,转而又笑道:“那现在闭上眼睛,顺着这条线走。”他不知从哪拾起一条红绳,递到允诺手上,“不用担心,我牵着你。”
允诺没有缘由地很相信段锲,自始至终,走得稳稳当当。
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花海,落英纷杂,芳香四溢;身侧是灰顶庙宇,红绳缠树,福牌相击;眼前是万千灯火,明暗闪烁,熠熠生辉。
“这个季节,你从哪里搞来的?”允诺实在猜不到他是如何做到让这撒金碧桃盛开在晚秋的。
段锲笑着没有说话,抬手折了一束花,掐下最旺的那朵带在了允诺简朴的发髻上。
允诺这才定睛一瞧,这分明不是真花,竟是用什么柔软的料子片片缝合的假花,每一朵都层层包裹、错落有致,有伴有淡雅清香,实在是逼真至极。
“耗时半月之久呢。”段锲盯着允诺明亮的双眼,心下尤其满足。
段锲站在允诺身旁,又递给她一支精雕的衔花玉簪。的确是一支成色雕工都极佳的簪子,刻纹细致,玉质澄澈,一簇假花戴在簪顶,的确华美精致、清新脱俗。
允诺又去看那红绳末端,系着一只金丝笼,在灯火照耀下似有微光闪烁。其中有一只黄顶黑翅的鸟。
“此鸟颇有灵性,留下还是放归,皆是你的选择。”段锲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她的发顶,“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没有意见。”
“檀郎……”
允诺没有将那只鸟放飞,她提着笼子若有所思,忽然感觉段锲似是意有他指。
“阿诺,来许愿吧。”段锲拿着两枚木牌,站在庙门口的挂满红绳福牌的古木下招呼允诺。
她接过木牌,写了心愿,挂在了段锲那块牌的旁边,合掌许了愿。
“家人平安,来日方长。”
“与妻阿诺,白首偕老。”
满树祈福牌在风中清脆作响。段锲偷偷看着许愿的允诺,虽是在微笑,但心中长叹。
“允诺?果真是你!”忽然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许愿的两人皆是抬头。只见一个短发少年面带惊喜,冲他二人奔来。
“楚安?!”允诺登时瞪大双眼。
糟了,心念之人和枕边之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相遇了,允诺咬了下唇,心道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