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楚又是一阵沉默,无比怅然若失,失望至极的看着她良久,如泣如诉,提着一盏竹木灯笼,明黄色的烛火在灯芯里缭绕着,他默然低下头来,自嘲一笑,无尽悲凉。
“你是金枝玉叶的贵人,贵人多忘事,怕早就忘记了这档事,也对,我不过是个小侍卫,是我痴心妄想,配不上你,你嫌弃我是理所当然的。”
“也罢,也罢,你们贵人大抵都只是说着玩玩的。”瑭楚痴恋且失望的看了她一眼,如同在心底做着挣扎,面露不忍,最终咬牙起身,掀开垂着细碎边沿的珠帘,提着竹木灯笼欲要走。
“哎哎哎先别走。”净轲心下一急,迟疑不定的扯住瑭楚的衣摆,身形一跌,跪扑在前方,发髻凌乱别着步摇,她笑得如花招展,抱着她家小侍卫的大腿,“我不是……我没有瞧不起你。”
狐族从来没有身份这一说,只要是两情相悦,男方带着女方爱吃的东西,又或是喜欢的小玩意,全族都会堆起高高的篝火,给他们带上花冠,围着他们唱狐族的歌谣。
净轲生性懒散,活得恣意妄为,亦是瞧不上狐族的那些妖媚少年郎,对凡人们也没什么好喜欢的,报个恩就要将自己搭进去,她还没有那么傻。
更何况,瑭楚喜欢的是湖棠,不是她净轲。
如此说来,与瑭楚有所情份的是湖棠,她虽然顶着湖棠的容颜,可毕竟不是湖棠,而是野狐狸净轲。
“那阿棠你,你与我所说的话可还作数?”瑭楚提着一盏竹木灯笼,抬手将她扶起来,眉眼间流淌出几分清浅的笑意,珠帘外暗光浮动,他含笑着倾倒众生翩然,难以拒绝。
他在等她的回答。
“容我们日后再做打算。”净轲橘红裙裾翻飞,长长拖曳及地面,如同荡漾的波纹,她含糊不清的应答,倒下一杯清茶,双手颤抖着饮下去,“我,自然是记得的。”
然而她什么亦是不记得,本来秉着报恩的心思顶着湖棠的容颜入了湖家,想着应当也没那般难,不过是给湖家夫妻养老送终,竟是没想到短短几日便已然是漏洞百出,还要替湖棠嫁给一介凡人。
“阿棠最是信守承诺。”瑭楚笑得很有深意,冷峻的容颜染上几分昏黄的烛火,平添几分儒雅,他将竹木灯笼小心放在案台上,抬起眼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净轲一眼。
“我会等阿棠的答复,只是,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狡猾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