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如今人心惶惶,家家户户日夜拜佛烧香,祈求苍天开眼,可还是有无数的百姓染上瘟疫死去,渐渐的,附近的庙宇越发凄清,素来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神案也被恼羞成怒的百姓推翻。
东陵百姓们都恨极了各方神仙,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夜夜烧香供佛,神仙却不保佑东陵,每隔几年便是大旱,现如今竟然连瘟疫都降临于东陵。
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些也只是半吊子一口气,活的生不如死。
司雨使百年都未曾出现过一人,两百年前的那名司雨使早已经成为东陵的一个传说,被说书人编成好几个不尽相同的故事,整日在茶楼里说唱。
唯一的共同之处莫过于就是司雨使可以呼风唤雨。
赤旻唤征战沙场多年,数次死里逃生靠的也并非是求神拜佛,而是靠着指点千军万马,靠着所学的兵法武功,倘若要真的有神仙,天下又何来的战争和苦难。
命,就是在战场上厮杀争夺回来的。
那凄厉尖叫着的难民已成疯癫,蓬头垢面的从小巷子里闯了出来,一路上横冲直撞,撕心裂肺般的大喊大叫,街道本就冷冷清清,这几嗓子怕是连着几条街都能听得见。
东陵的贫民窟鱼龙混杂,有很多难民藏匿于此,也正是因为这样,东陵皇帝才将这份差事交给了唐尚书,唐尚书自然便是那名老者,曾在众多大臣面前夸下海口,定将贫民窟的难民妥善安置。
然而今日太子殿下出宫探看贫民窟,先是见到将士无端屠杀百姓,而后又是见到难民横尸遍野,现如今又见到一个疯疯癫癫的难民妖言惑众。
唐尚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眼角余光故作不经意间瞄向一旁的太子殿下,却见太子殿下也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微微挑眉,吓得一抖擞,立即怒喝道,“还不快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男子拖下去。”
有四名将士应了声,诚惶诚恐的蜂拥而上,将那名男子围了起来,说来也是奇怪,那男子看起来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身上却抹了滑油一般,瞧着躲避的动作倒是滑稽可笑,可偏偏总是能轻而易举的从将士的手中溜过。
久而久之,依旧连衣角都碰不到,四名将士却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两腿发软,恨不得直接跪倒在地,再看看那男子倒是一副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一名将士忍不住怒骂了一声,“这也太邪乎了。”
四名将士对视一眼,起了戒心,连忙急急退后,一人各守一角,大鹏展翅一般张开双手,将其堵的密密实实,偏生不信这个邪乎,步步逼近,齐齐猛扑过去。
立于纷乱之中的男子微微抬眼,凌乱的发丝下掩盖着一双冰冷的目光,那目光霎那间透过众人,如渡天桥,踏越俗世,直达赤旻唤的眼底。
目光交集,风云变幻。
四名将士已然扑了过去,却狼狈不堪的互相撞到了头,被砸的眼花缭乱,一同吃痛的捂着头哀呼着跌倒在地,只扑得一袭布衣,布衣轻飘飘柔若无骨的飘落在地,犹如金蝉脱壳,徒留一袭布衣,不见其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