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分房的时候,林青如愿以偿地和卫骊分到了同一间,她心里装着事,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不过岐黄书院中旁人都知晓这两人无论做什么总是腻在一起,都心领神会各自分队去了,就算是她不想和卫骊睡在一起也没得选择。
林青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正想起身到外面走走,便察觉到一抹视线。
卫骊:“床铺脏了。”
林青低头看了眼自己方才坐的位置,果然有一块暗灰色的痕迹并着一丝杂草。想来是方才在路边又跪又拜沾染上的。
林青尴尬笑道:“那等我回来再收拾干净?”
卫骊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看手上的书,“不必,唤小二来便可。”
灯光映照在他脸上,显得眉目如画,林青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漱完毕,头发放了下来,这人倒是不管在哪里,都是一副样子,不过许是这人自尊心向来强盛,自从那次撞破之后,林青便再也未曾碰到过他的头发了。
“哦,那我去叫人。”林青摸了摸鼻子,打算走人。
“不必。”卫骊猛然抬起头来,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发冲,放缓道:“方才下去时已让人上来换了。”
林青点了点头,这家店的澡堂是独间隔开的,卫骊洗漱完上楼自然会经过前头,左不过是说一句话的事情。只是她坐下也没有多久,既然卫骊早就发现,为什么不阻止她?
气氛有些沉默,卫骊看着她,看着看着眉头便皱了起来,语气一贯的冰冷:“那你为何还要出去?”
林青总算是让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激得回了神,颇有些讶异于卫骊今晚对她有些“过分热情”,那边便又接了一句话。
卫骊:“三更未归,我便落钥了。”
林青收回自己脸上多余的表情,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卫骊晨昏定醒比什么都苛刻,三更也足够她办完事回来了。
诧异的同时又觉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间脑海中亮光一闪,眼睛里都染上了光亮,“卫兄,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卫骊这会儿倒是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个,就连背影都在说着一个“滚”字。
林青撇撇嘴,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出去了。
关门的声音传来,卫骊看着眼前不知所云的书,眸中寡淡,耳根却不知缘由地红了。
林青在楼上没有找到想找的人,想了想正要下楼,楼梯上正往上走着一个人。
林青错开身,正打算让过,那人却在下一层停住了脚步。
“林公子这么晚还要出门么?”
林青细看过去,这人脸上带着笑意,在灯光中明明灭灭,原本温柔似水如今却显得格外诡异瘆人。
林青眉毛一扬,道:“随意走走。”
身子顿了顿,道:“倒是不知陈师兄与太子是熟识。”
她也是到了书院许久才从其他学子那里得知,陈琳原也是打算考取岐黄书院入门弟子资格的普通学子,只是命运多舛,途中遇到强匪,被夺取钱财掳到山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参加了那年的入学考试,终究是情绪受到波动而名落孙山,最后还是岐黄书院的一位教习看他无父无母,人又乖巧,怜他才学,又因着这种遭遇让人心疼,所以将他留在书院做一些简单的活。
他为人八面玲珑,颇得师长和学子们喜爱,这一年年过去,岐黄书院的学子们也会尊唤他一声“陈师兄”。
林青虽从来不曾这么叫过,但对待寒门傲骨,她心中也只有敬佩,这声师兄倒也叫得真情实感。
陈琳略有些诧异,笑了笑,道:“琳不过是做好书院的事罢了。太子乃天上游龙,琳未敢高攀。”
林青也不过随口一问,秉着她三分好奇七分敏锐的风格,倒也不是真的在怀疑陈琳与太子之间有什么秘密,点了点头,便错开身往下走去。
北地五月的夜风还是有些凉,空旷的院子中央坐着一个人,林青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在手里哈了口气走了过去。
李泗滨仰头看着夜空,竟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