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孔听了,这才笑道:“傻儿子,为父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哪里知道如何经营书坊。还是问老爷子吧,为父也是照着老爷子所说去经营的。”
刘舜突然明白,乔山堂为什么危在旦夕了,罪在刘孔啊!刘舜在背后正想着,又听见刘孔回头嘱咐道:
“不过千万记得,找老爷子取经的时候,关于乔山堂危在旦夕的局面,你可不能跟老爷子说,否则把老爷子气出病了,他可就看不到我金榜题名的那一日了。”
刘舜听了,顿时无语,心想,掩饰问题,谈何取经?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呢!刘孔不敢直面问题,估计是怕老爷子怪罪吧!
老秀才藏得够深,在老爷子面前遮遮掩掩的,还好意思提金榜题名的那日,若不是刘舜今日苦口婆心相劝,他哪能找回斗志,只怕还在家门口忧伤呢!
也罢!谁让他是刘舜的老子,还是家里唯一的秀才呢!只有考取了秀才,才有资格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大比。眼下,刘氏家门的荣光只能靠刘孔去争取了。
对于科举,刘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前世是个图书管理员,虽看过不少书,但在八股取士面前,要想混个举人恐怕也难。何况他已是弱冠之年,只怕混个秀才都不容易。
夜里,刘孔领着刘舜来到了老爷子住的后院。刘舜在屋外候着,刘孔先行进屋请示问安。
刘孔来见老爷子,一是来向老爷子辞行,明日即动身前往省城应试,二是来请示,将家族的书坊产业乔山堂,交由刘舜来接手经营。
老爷子刘易,是刘孔的父亲,刘舜的祖父,已过花甲之年。
老爷子在年轻时,起初也曾用功于举业,无奈怀才不遇,转而挟策游洞庭、瞿塘诸胜。在而立之年时,老爷子啃然领悟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苦多求?
归来书林,老爷子继承了刘氏一族的书坊旧业,又亲手创办了乔山堂的名号,以刀为锄,亲自雕刻,耕耘书版。乔山堂在最辉煌的时候,养活了乡邻数十家的人口。
刘舜身在屋外,耳贴窗纸,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转眼,又三年了。”得知下个月便是乡试大比之期,老爷子感慨着,随即继续说道:
“三年前,你大比落第,归来时,斗志丧尽,主动要求接手乔山堂,我本以为,你不会再考了。所以,明日一早,就动身前往省城?”
刘孔答应着一个“是”字,随即又解释道:“本来,孩儿确实是不打算前往应试的,直至今日,与逆子刘舜促膝长谈后,才突然发现,他已经长大懂事了。”
“刘舜?你那逆子长大懂事了?”老爷子刘易感到惊愕,又说道:“前几日,你不是还说,他被人给打傻了,连身在何时何地都不知了,怎么突然又懂事了呢?”
“所谓傻人有傻福,兴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变傻了的刘舜确实比以前懂事了。”刘孔说着,随即向老爷子请示第二件事,说道:
“刘舜今日主动请求接手乔山堂,孩儿已经答应他了。父亲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叫他去做便是。这样,孩儿在省城应试,也就放心了。”
“你且放心去吧,乔山堂是我的心头肉,我会好好调教他的。”老爷子刘易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他看来,刘舜才是家里的小祖宗。
这个小兔崽子!
就他还想接手乔山堂?刘易心想,平日里好吃好喝好玩伺候着还不够,这会儿打起老子心头肉的主意来了,老子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乔山堂毁在他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