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祖父叫我来看您。”
“恩…,他可好?”
“不甚好,染了小恙。”
“孙某罪人,累了众亲。”
旁里并无他人,已成惊弓之鸟的孙、徐两家人却不敢懈怠。说话用辞,也都小心翼翼。
“祖父特遣我来说,都尉其人,可信之。”
“唉。”叹过气的孙元化没有回答,信不信又有何用,他除了捱死,难道还企盼能盼洗冤复职?若不是教规中有严戒,自己早于狱中自尽了。
“来前,祖父还嘱托了几句话。”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里间的庆生出来,路过厢房。
“孙博士,孙博士。”小庆生没见人,一个劲地叫唤。
“哎,小道长,有何事吩咐?”
朝榻上父亲和徐尔爵两人使过眼色,嘴里答应着的孙和鼎迈出门槛。
冬至和庆生听讲了他家的事,对孙巡抚的遭遇很是同情,平日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小孩子家爱胡闹,混熟了,便称孙和鼎为博士。因为他师叔有次讲过,有学问的人都叫博士,或称博士后。也曾听大人谈及,好似朝中真有五经博士一说。
徐尔爵见他俩走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双手捧到榻前。
“祖父知道巡抚大人蒙冤,也知大人报国之心可鉴日月。奈何他老人家年岁已高,只恐来日无多,便将要说的话都写在了信里。”
摊开的内笺放在了孙元化的眼前,缠绕厚厚白布的双掌上。
‘荣耀的主啊,您是听祷告的神,求主与我们同在,垂听弟兄姊妹同心合一的祷告:主啊,你是赐予我们平安和永生的神,你是救赎和医治的神,我们的一切全都仰仗您的大能。’
退立一侧的徐尔爵,配合着手势动作,开始虔诚的祷告。字字清晰而明确地传入孙元化耳中。
‘今天跪求在主的面前,恳求荣耀的主赦免我们的过犯,体贴我们的软弱,原谅我们的亏欠,求主彰显您的无所不能的权柄,借助主你大能的手医治好这个孩子,看顾并且祝福这个孩子。’
这是一段长长的,替他人祈求医治的祷词,跪地垂头的徐尔爵看上去,很专注。
‘若是需要医治的,奉主的名给他最好的医治,若是魔鬼撒旦的搅扰,求主捆绑那该死的魔鬼,羞辱那该死的撒旦,求主彰显你大能。’
大致看完信的孙元化很激动,仿佛信中传达出新的光明与希望。
一个活了七十多岁的老者,一个虔诚无比的天主信徒,敦敦教诲他,任何时候都不可放弃希望,因主与我们时刻同在。还有对都尉黄冲的期望及判断,尤其燃起孙元化对生的向往。
“让我们一起见证主大能的神迹,一切荣耀和颂赞归于我主耶稣,奉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阿门!”
揉着腰眼,出来寻庆生的冬至,听到厢房内传出两个神圣的祷颂声。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