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个人本事再高也最多占三分,得遇贵人相助或寻得靠山能占足五分,剩下两分全凭时运。时运至,一飞冲天。不止,则庸度耳。
董坤的这段话很有道理,黄冲听后也有几分认同。
目前正是忙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阶段。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为了新营将士不饿肚皮,他得继续四下找人,八方催粮。没闲工夫细细领会。
直到张娘娘懿旨下达,他才停下奔忙的脚步,匆忙赶往慈庆宫。
“下臣叩见娘娘千岁。”
“英国公府上出事,家里派的谁去?”
“回娘娘,太康伯亲去的。下臣亦随众人一起到那边吊唁过了。”
不光吊唁过,张之极和张毅呈两兄弟当面还问了他好些话,大部分都是关于新营的人事。而他也都如实相告,包括粮饷艰难的抱怨。
现在他是走到哪便抱怨到哪,一副人憎鬼厌的样。
“去了便好,毕竟两家多年的情谊。能帮衬的就着实帮衬些,莫要让人说出闲话来。便是你,日后也要勤去那边府上。”
“是,娘娘。”
正月间,张国纪带着他四处窜门,凡是与府上交好在京的,都曾拜会过一遍。包括大兴的王学家。
“乐安县令王晚亭,你可识得?”
“回娘娘,早年间曾见过一面。北上时,亦囊助过下臣盘缠。”
王晚亭是黄冲见着的第一位父母官,回想当时在大堂上的冲突,免不了又要联想到各处署衙的大大小小官僚。唉,大明腐朽矣!
“那便好,听王娘娘讲,他如今赋闲在大兴家中。太康伯着你前去探望一二。”
这话讲得很暧昧,暧昧得让人听不懂。听不懂的黄冲想扰头,可当面扰头是对张娘娘的不敬。所以,只能‘哎’了声。
“张府中人,须懂得礼尚往来。”
还是不大明白,黄冲眼里呈现出迷茫。张宝珠也不想讲得太过明白,她今天很怪异,怪异到身边的丫鬟都呆木木的,少了往日间的生气。
既然是太康伯派他去,为何当面不说,反而要张娘娘开口呢?送礼这样的小事,最多派个管家去就行了,自己还一大摊子事呢。
“臣得暇便往,不会叫人说失了礼数。”
内里的张宝珠摆动了下脑袋,显出不耐。
王学是锦衣千户,她先前想运作派往新营做监官的。历来监官者,按理多见于锦衣卫而少见于司礼监太监。尤其是新营中的监官,她不得不插手。
不插入自己人,这个时而聪明时而笨拙的家伙,迟早要闯祸。
但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本想用王娘娘的老子,结果王娘娘的哥哥因事丢了官。一把鼻涕一把眼屎地求上来。还好王晚亭已过四旬,总比这毛头有经验。
他俩既然相识,也算省了些口舌。
“听王娘娘说,她这个哥哥为人稳持,平日也爱研习兵事。若是得便,要时时讨教。不得怠慢人家。”
“呃…?”
王晚亭懂兵?好像不对,当日大堂上好悬被自己吓得尿裤子,这种胆量的家伙会懂兵?打死黄冲也不信。
信不信不是关键,关键是要向人家讨教,还时时…。
黄冲终于明白了!
或许张国纪说过什么,除了张正方,张娘娘还加派了这个王晚亭来。
“下臣返营之前,定会往大兴请教一番。若是王县令愿意,某想请他镇虏营一行,也好详加指点。”
兜了个大大的圈子,原来张娘娘是想在自己身边安插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