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然后是,一道黄光。
就在停雪小小的灰色的狐狸身体将要被黑色长角刺穿的一刹那。
听云看到了一抹黄色的剑光。
然后白羊的头颅,自项上掉了下来。
停雪摔落在一地血泊中。
听云发着红光,向妹妹冲去。
在听云收势不住撞在墙上之前,一个身影自窗外一闪而入,将听云接在手中。
听云花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缓过劲来。
甩了甩小小的狐狸脑袋,听云努力清醒下来,扭头看向周围。
现在自己正被人放在朱木匠家厢房里的桌子上,朱木匠的儿子已经被人抬到了床上,李观主和儿子李梓蓬已经给他接好了大腿骨,正在往上绑夹板。
停雪被强行按在水盆里,一边挣扎一边被阿圆和小郑洗去沾了一身的血。
朱木匠家七岁的小女孩坐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眼睛哭得通红,却一声不吭。
所以自己是被李观主救下来了?听云在心里想。
一颗心放下来,全身都好像没了力气,懒懒地蜷缩在桌子上,看着阿圆笨手笨脚地给停雪洗澡、换水、到处找东西给妹妹擦干。听云什么都不愿再想,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笑得一双狐狸眼都眯了起来。
一直到李观主接过了小郑手里的墨玉印章,施法放出了其中禁锢的“鬼物”,听云才从慵懒的状态中回过神。
李观主往那透明人影上挥出一道阴气,助它现出形体。藏墨法章悬在人影心口,微微颤动,如同心跳一般。
听云抬头看去,一个年轻妇人出现在透明人影的位置,妇人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脸上还带着迷惘。
被抬到床上的朱家大哥已经醒了过来,面色苍白,看到年轻妇人的样子,嘶哑着喊道:“翠儿她娘……”
两行浊泪淌了下来。
小女娃翠儿起初还有些害怕,此时再也抑制不住伤心,嚎啕着冲过来,要抱住自己的娘亲,却抱了个空,一下从妇人身体里穿了过去,摔到地上。小郑匆忙过去把翠儿扶起来,给她拍去身上沾的灰尘。
妇人看到女儿从自己身体中穿了过去,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着重伤的丈夫、嚎啕的女儿,不由得捂住嘴巴哭了起来,却没有泪水流下,一阵哭声在众人心头响起。
一时间屋里只有哭声混杂在一起,听得众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只有停雪不知发生了什么,窝在阿圆怀里探着头到处看。
李观主叹息一声,一声清敕,压过了各种哭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诸位节哀。”
又道:“这位女施主,你可就是翠儿的娘亲?”
妇人止住了哭泣,惶恐道:“回道长,我是,我就是翠儿她娘。”
李观主问道:“那你为何死后魂魄不散,纠缠朱木匠,以致其鬼气缠身卧病在床?”
妇人慌忙回答道:“道长,道长明鉴,小女子从未想过害公公性命!是、是我家大白……”
“大白?”
“大白是小女子自小养大的山羊,当作嫁妆随着小女子嫁到朱家来。我那晚见大白要害公公,就将它赶走。小女子每晚守着公公,只是担心大白害了公公性命,绝无加害之意,还望道长明鉴。”
众人一时都愣了。小郑和阿圆都以为这鬼魂是因被朱木匠逼死,以致怀恨在心,恋栈不去,却不想竟是她从大白角下救下了朱老木匠的性命。
阿圆和小郑想到自己先入为主,不问是非收了这女子鬼魂,才导致朱木匠惨死,朱家大哥身受重伤,一时心中懊悔难言。
那边女子在李观主的追问下,将这半月来的事情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