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渐风混在汹涌的人群里,他看见晚杏被搀扶着走出来,她穿嫁衣的样子和自己想象中一样漂亮。
他冲出来挡在花轿前,神情有些憔悴还有些忐忑,他说,“绿儿我知道我比不上他我没有显赫的家世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也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是我忍不住,我就是想你,想给你我的全部,如果你不嫌弃。如果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个迟晏之,那么我祝福你们,如果这一次你还是拒绝我我就会死心。”
晚杏缓缓掀开她的头纱,扬起脸轻轻地笑。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我是个妓女我的身体被很多人践踏过,这样也没有关系吗?今天要娶我的是将军的儿子,如果你带我走就是和将军府作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这样也没关系吗?”
林渐风也笑了笑,“没关系,我愿意为你放弃我自己。”
迟晏之骑着马走过来,他对着马前的人拔出身上的剑,“你只要打赢我我就把她让给你。”
林渐风只说了一个“好”字,迟晏之就突然大笑起来,他说,“那就让给你吧。其实我没有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我要的从来就只是知音而不是妻子。”
“我的心上人是丞相的女儿,她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我很爱她我不会娶别的女人。而今天只是我们设的一个局,只是想试试你有多少真心,现在你可以去将军府和你的新娘完成婚礼。”
林渐风愣了一下,然后对迟晏之说,“谢谢你的好意但请允许我保留一点男人的尊严,如果你真的想表达你的祝福就把你的马送给我吧,总有一天我会用比今天更大的阵仗来迎娶她。”
新娘扔掉头纱和她爱的人策马而去,夕阳的余晖下马蹄声越走越远。
她说,“渐风,我要改一个名字我要告别过去,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叫晚杏。”
“那我以后叫你杏杏吧。”
“可是杏杏听起来好像猩猩一点也不好听。”
“那你可以叫我猴子或者老虎,阿猫阿狗也行,反正我也是个小贼我脸皮厚。”
林渐风坐在马背上,小声的嘀咕,“其实那天在巷子里抢你东西的人是我请来的,要不然他那么凶还拿着刀我怎么打得过呢。”
那是晚杏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之前的二十年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黑暗和恐惧,她亲眼目睹过一个女孩的死亡。
一个生命由鲜活走向死亡。
她常常在梦里见到自己死去的样子,尸体被丢进河里,浑身缠满腐烂的水草或者横尸荒野变成野兽的食物。所以之前的二十年她从来不敢反抗,有时候她甚至会庆幸自己长相不够出众所以一直没有人想要把她带回家。
那些大户人家看似华丽实其实他们是杀人的凶器。
她希望有一天可以攒够钱为自己赎身而不是靠别人,几年十几年的光阴流水一样淌过,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有时候也会幻想自己相夫教子的样子,可是就算自己有一天真的死掉也不会有人难过吧。
从六岁到二十岁,就这样生活了十四年。
枝头的杏花开得正盛,清晨的阳光细细细密密像女子头上的碎发,阳光洒下来世界慢慢变得熙熙攘攘。
黑暗已经过去。
从那一天开始晚杏不再是青楼的歌女,林渐风和他承诺过的一样他一直对晚杏很好。
我问晚杏有多好,晚杏转过头挖了我一眼,“我最喜欢他的怀抱就像初升的朝阳一样,晚上做噩梦的时候他总会用力抱住我,他每天早晨都会起来做早饭每天一个煎蛋和一笼包子。我的厨艺不好我只学过唱歌。除了唱歌我什么也不会,可是他一点也没嫌弃我。我常常对他感到很抱歉,因为我喝过绝子汤我没办法生育,可是他从来没有责怪我,反而是我常常对他发脾气。”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很爱他,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虞静静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对他好一点,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