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的僧人早早便安排好各家的厢房,所幸,因着阴雨天气,来的人终究还是比不上往年。
瞧见个小沙弥慢悠悠走过来,身上的灰色缁衣有些雨痕,或许是方才赶来不小心沾湿的,“夏将军,住持在那边等了您许久。”
夏景一怔,妙玄?
“小僧来安排夫人的住处,您若是方便的话,且去见见住持罢。”小沙弥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凉亭里边儿,只瞧见有位僧人端坐在亭檐下面。
烟雨濛濛,像一幅画。
夏景点点头,“那就劳烦您了。”
夏怜阳多看了亭下的僧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位住持似乎冲她笑了笑。虽然离得远,但是夏怜阳的感觉就是妙玄朝这边笑了一下。
感觉倒不是很坏。
小沙弥双掌合一,“阿弥托佛,几位且随小僧过来罢。寺里条件比不得长安城,还望多多担待。”
纪雪翎微微笑道,“既是来求佛的,当然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事,心不诚,何以求得真经。”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年二房住的房间倒是一并被安排在大房旁边,照王氏的性子,必然会挑选寺院东侧较好的厢房,怎会愿意来这偏僻的西苑。
夏怜阳记着,从前有次被安排在这边,王氏还同寺里僧人说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去了东苑。
夜里雨势渐大,不再像白日那般淅淅沥沥。
寺里的油灯昏黄,伴着窗外的雨声,颇有几分青灯古寺的意境。也难怪许多人都愿意来此修行,是个静心的好去处。
“姑娘,奴婢这回特意带了您才买的熏香,安神的。”绿衣笑眯眯地走到香炉旁边,弯腰将带来的熏香放进去。
也不晓得是记错了还是怎地,瞧着这熏香的小瓷瓶倒是有些不大一样,绿衣晃过神来,想来是自己记不大清了罢。
夏怜阳瞧着绿衣似乎有些迟疑,奇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兴许是奴婢记错了罢。”绿衣摇摇脑袋,顺势站起身来,“姑娘先歇着罢,若是无事奴婢也先回去。”
夏怜阳摆摆手,“我这里无事,你也早些回去罢,明个儿一早起来还有你忙的呢。”
绿衣笑着把门带上,雨势小了些,夏怜阳吹灭桌上的油灯,和衣躺下。不知为何,总觉着浑身燥热难当,一时间倒是只剩下件薄薄的中衣,前世那些画面不断浮现在眼前。
牢狱中的,夏元冬的,燕温纶的,姜家的
一件件事情倒像是发生在昨日,每个人的容貌清晰得很。
“夏怜阳。”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夏怜阳!”
夏怜阳勉强睁开眼睛,见着榻前站了个格外好看的少年,心里边儿难受得紧,语气委屈,“我把爹爹和娘亲都害死了哥哥也是被我害死的”
少年走得近些,“你在说什么,你害了谁?”
夏怜阳迷迷糊糊地,也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姜家也保不住,都保不住”
少年上前一把抓住夏怜阳的手腕,“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是”夏怜阳委委屈屈地抽回那只被抓住的手,“姜堰,你太过分了,我的手很痛!燕温纶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一道闪电猛地亮起,也照亮了少年的脸,是姜堰。
姜堰瞧着夏怜阳状态不对,猛地想起什么来,看向角落里的兽嘴儿香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小的丸药,喂给榻上双颊滚烫的少女。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