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司言眉头一挑,问到“为何?”
“周嬷嬷先前把我们丢给玉珠和明月,虽十分不经心,但总还是要好好管理的,毕竟还指着不出乱子好外调,可如今外调也黄了,难免心中难免悲郁难平,若此时继续让她管理掖庭,她的左膀右臂,一死一疯,事事便要亲力亲为,看这里必定处处不顺眼,奴婢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奴婢等是苦日子过来的,也不指望着能在宫中有什么好日子,只盼着能活着,等到二十五岁,出宫与家人团聚,跟奴婢一同入宫的春梅,入宫第一日便因为得罪了玉珠,被打断了腿,奴婢实在害怕,不知自己还能活几日?求冯司言救救奴婢们,奴婢们不怕苦也不怕累,实在是害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求冯司言做主!”宿雨本来已经收住了眼泪,一边说,一边泫然欲泪,声音却不似刚才的怯懦,反而多了几分坚定。
冯司言打量着宿雨,心中盘算了一下,跟宿雨说“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事要问旁人,哪里都不要去,过一会我会再来问你。”
宿雨点点头,退下了。宿雨想着冯司言看她的眼神,始终都是怀疑的,她毕竟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她脾气秉性,心中难免打鼓,这次若是不成,自己可能就很难再离开这里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傍晚的时候,冯司言又派人把宿雨叫去了。
宿雨虽然心中十分紧张,看起来却是十分平常从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跟上午来说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虽然才十月,宫里的天儿越来越冷,冯司言手机拿着汤婆子,看着宿雨穿着十分单薄粗糙的麻布宫装,似乎是感觉不到冷,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站在那,其实上午叫她的时候,根据这两天宫人的证词,这个叫宿雨的女孩最是不安分,这件事少不了她的挑拨,这丫头为了保命,应该死咬着不放,反正一死一疯,她若咬死了些事与她无关,自己再怀疑也拿她没法子。可她倒好,一一都认了,旁人说的没说的,她都说了,更吊诡的是今天下午一番盘问其他宫人,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每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都有人瞧见,这丫头要么就是极为老实,要么就是极为聪明,如果是后者,这丫头倒是十分不简单,小小年纪做事就如此滴水不漏,倒让人很欣赏。
冯司言冲两边的宫女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跟宿雨讲。”
宫女们于是很快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冯司言和宿雨,冯司言站起来,走到宿雨面说道“你可知道如果昨天你一口咬定与你无关,便什么事都没有,可既然你知道了玉珠秽乱宫闱的事,还参与了,按照宫规,是要没命的!还说了周嬷嬷的是非,日后她要是打击报复,你可后悔?”
宿雨摇摇头,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话,更何况,奴婢相信冯司言定然会秉公办理,不会为难奴婢,而且有些话总要有人说,旁人不敢说的,那只有奴婢来说了。”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都被你利用了?”冯司言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可语气却并不轻松。
宿雨笑了笑“奴婢微末草芥之人,平生所求不过活着罢了。更何况冯司言如此聪慧,奴婢愚钝,怎敢在冯司言面前卖弄!”
“愚钝?我看你可是聪明的紧,明明感觉你做了坏事,说了谎,可倒让人半点错处都抓不到,倒让人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可你做的那些事真以为我猜不到吗?这样的人不可怕吗?”
宿雨依旧语气平淡“宿雨说过,宿雨只想好好活着,所做一切,皆为求生,怕死就是最大的纰漏。冯司言如果真的觉得奴婢可怕,就不会跟奴婢单独说这些,直接捆了发落了便是。”
“你很聪明,我很欣赏你,你这个脑子留在掖庭十分可惜,你可愿意跟我去尚宫局!”
宿雨抬起头,还未回答,冯司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你要是敢在尚宫局无风起浪,我可不会放过你。”
宿雨抬起头,眼睛都发亮道“奴婢谢冯司言提携,冯司言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冯司言做事,为尚宫局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