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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听得出是老人的养女和她的儿子在吵,为了老人留给和尚的二十万块钱。大安有些不安,看看和尚好好地睡着,松了一口气。如果和尚听到这些不知道会怎么想。
老人提前就请好了律师,让他确定他们的母子关系,为和尚办理身份证,并主持分割财产。抽血、DNA鉴定、照相、取得身份证。和尚不愿意姓周,随了母亲的姓,姓尚,叫“尚自然”。和尚感慨地对大安说:“我现在也是有名有姓,有爹有娘的人了!可我刚刚知道来处,就只剩归途了!”
忙乱了几天后,只等着取身份证了。终于有了些空闲,和尚的妹妹领着他们参观了一下诊所。诊所的规模还真不小,两层的楼房,楼上三大间,有十几个铺位。楼下是诊室和药房。楼前是方正的四合院,十几间房,是一家人居住生活的地方。院里种着各种的花草树木。很正式的认识一下她的家人。妹夫也在这个诊所里当医生,是个和蔼温厚的人。女儿卫校毕业后也在自家的诊所里当护士,二十岁左右,白白净净的大姑娘。儿子也十七八岁了,早已辍学在家,什么也不干,流里流气的,一脸的阴阳怪气。妹妹说因为自己小时候受了很多苦,就对自己的孩子太娇惯了些。现在想想很后悔。大安和和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笑。
和尚习惯了山里宁静的生活,很不习惯这人多嘈杂的地方。和那么多人打交道对他来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那多么人像看个稀奇怪物一样看待他。那眼神像针一样刺得和尚浑身难受,又无处藏身。还有就是妹妹和儿子之间暗地里时不时的争吵。他决定回山里去,那才是他该呆的地方。他想把钱留给妹妹,可妹妹说什么也不要。她说如果不是母亲收留了她,她早就饿死街头了。母亲养育了她,还供她读书上大学,才有了现在的美好生活。母亲什么也不留给她,她都毫无怨言。她还极力挽留他留下来,和他们一家一起生活。还要帮他成个家,过普通人正常的生活。和尚断然拒绝了。妹妹不强求,给他买了个手机。说这样可以随时联系,和尚可以随时改变主意。就这样,六天后,和尚带着母亲的骨灰、一部手机,和大安乘车回山。临走前,他把那张存折用纸包好放在母亲供桌上遗像的后面,并让大安把密码写在了纸上。
上车后,就打电话告诉妹妹,让她把存折收起来,别丢了。妹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说对不起。
下车后,还有十几里的山路要走,大安和和尚就在山下餐馆里吃点饭,休息一下。上山时,太阳已经只露着半张脸了,山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后来就没什么人了,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只剩下爷儿俩。
越向上,山路越陡,爷俩在拐弯的地方大山石旁坐下来歇息一下。猛然之间,山石的后面跳出来几个人,其中三个蒙着面,一个没有蒙,是和尚那个妹妹的儿子,算起来也算是和尚的外甥。他手持一把刀,站在两个人面前,恶狠狠地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清闲自在的和尚你不做,非来和我抢东西,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和我抢东西的后果!”
大安和尚一时吓懵了,紧靠在山石上不知如何是好。
“痛痛快快地把存折交出来,然后自己跳下山崖去,免得我麻烦!”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大安警告说。
“喊人?你喊啊!告诉你吧,我早就侦查过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那我真喊了?”
“喊啊,喊啊!哈哈……”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的。
“山木……山木……”大安真的扯着嗓子喊起来。
“山木?我看你真是块木头!”几个年轻人肆无忌惮的嘲笑。
和尚看清了眼前的情势,盘腿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又念起《心经》来。
几个年轻人又笑了起来:“如果佛祖现身,我们立刻就放了你们。哈哈……”
忽然有个人不笑了,惊呆如木桩,然后转身就逃。他看到了山道上闪烁着绿莹莹光芒的四只眼睛。其他几人也转眼之间落荒而逃。两只狼也没有追赶,来到两个人面前问候他们。
和尚嘱咐大安别把遇劫匪的事告诉山木老人,还有谷陇镇的妹妹。他不想再和外界有任何牵扯。他的夙愿已经达成,心无挂碍了。
回到旧玉皇庙,三个人一起动手,把老人安葬在草屋东边的空地上。
两人回来后,家中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和尚本来话就不多,现在话更少了,几天没有一句话。没有事的时候就守在母亲的坟前,一遍又一遍地念《心经》。别人不喊他不会离开。梦里常常呼喊着妈妈。山木老人的话也少了,常常一个人发呆,心事重重。大安很不放心,便没有提回去的事,尽心竭力地安排好两位老人的饮食起居,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
大安到山上的商店里给手机充了电,并打电话告诉长安。她因事耽搁了时间,争取在学校开学前赶回去,让他放心。
这一段时间,天气和暖,山上的雪融化得差不多了,只有背阴处还有一些残雪。山依然是郁郁葱葱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