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了叶兄弟的高明剑法,‘一叶知秋’果然名不虚传。”
“一叶知秋?”
“‘一叶知秋剑法’善攻不善守,多亏有仲哥掠阵,我才敢只攻不守地豁出性命与他一拼。”
“说得不错,还记得他那招么?直劈你面门的那个?”
“当然,多亏有仲哥一招‘守得云开’抵挡。”
“还有你那一剑,那恶贼只不过手肘微微抬起,竟被你看透了出招的角度。”
“可不是,不过还是被他一掌扫到了小腹,险些连晚饭都要吐出来。”
“不怕,只要有我的酒馆一天在,就有叶兄弟的好酒好菜。”树叶轻摇,鸟声啼,和煦的阳光从头顶洒下。
两个总角少年,举着半截树枝,你退我进的在青绿的草地上比画。
“你又输了。”穿着蓝色布衣的高个子用力一扑,将另一人手中的树枝打落,笑道,“我说让你一手,你还不乐意。”
“你不过是仗着比我高。”苏彦拍打着绿衣上的草屑站起身,满脸的不服。
“得了吧,你那些动作就像春分时候的茶叶子,摆得漂亮,却一点火气也没有。”蓝衣少年瞥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树枝扔回去,“好好再来几遍!”
一招一式的反复,少年们渐渐打得疲了,就嚼着沁香的茶叶并肩躺在春风里。
苏彦突然转头去问:“你刚说的剑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剑意啊,大约就是心里的信念吧,比如我们为什么要握剑?只要找到了这个东西,自然就会变得勇敢坚定,招式也有了底气。”蓝衣少年半眯着眼,想了想打趣道,“阿彦太规矩,只当它是和茶道一样的做学问,那可赢不了。不如以后你每年孝敬哥哥我三两好茶,要最好的那种,有事我来替你出头。”
“胡说。”苏彦想了想却不明其意,只兀自不信着。
“别不信,我很快就会练成这套剑法,然后闯荡江湖,扬威一方。”
蓝衣少年握着拳,他从不怀疑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剑客。说到兴起,跳起来摆足架势,一掌打向眼前树干,拍得杏花满头。
少年还把这套剑法叫作飞来剑,可剑并不会飞来,飞来的只是一场横祸。
深夜,风冷无月,一伙盗匪闯入宝云茶庄放火烧掠。苏彦和家人被逼入花园,几乎走投无路,隔壁青年突然从围墙上一跃而入,大喊道:“苏彦,躲什么!你的剑呢!”
苏彦不知所措,剑还在腰间,他却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看全了那套飞来剑法,锋刃之势如此刚健勇猛,一往无前。
蓝色的身影杀入黑夜,视线里鲜血飞溅,有别人的,也有他的。苏彦看见盗匪们一同围住了他,先是一只黑布包裹的手飞出了包围,后来又有黑衣人相继倒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冲上前去,但手心汗湿,害怕得几乎无法迈步。苏彦心想大哥是个剑客,相信他就好,他一定能打退贼人的,自己的剑还不够火候啊。
包围越来越小,血雾中突然一个戴着发冠的头颅也飞了出来,年轻的脸庞“咚”地砸落到地上,再无声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热血从四肢冲到脸上,苏彦猛然大叫起来,泪水奔涌,悲伤恐惧和自责,如烈火烧灼心头。
那一天他们最终得救,正是因为邻人的拼命杀贼,才让自己一家等到了衙役的援助。
“所以,你自己练了这套飞来剑法?”李松柏突然出声问道。
“是,从那天之后,我知道了为什么握剑,什么是剑的火候。”苏彦微叹,面上仍有自责,“我花了七年时间,将飞来剑练到了如今的程度,却也抵不过当年的怯懦。他说得对,剑招是学问,但剑意却是心中坚定的信念。”
“可恨!”李松柏一拍大腿骂着,他一贯嫉恶如仇,只听的又惜又怒。
苏彦摇了摇头,隐去了眼中怅然,他站起身道:“那些贼人终究伏法,今时今日于我而言,百里茶林已无贼人敢入。”
李松柏看苏彦神色坚毅,回想他与自身气质迥异的剑法,安慰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又咽回。
两人一时沉默,苏彦转过身,合袖一揖道:“君子自当守诺,此事还请李度支通融,为我减些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