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会主动来找我?”嵇攻玉双眸一冷,审视着冯道:“这也是你算计好的吗?”
她脑筋一转:“莫非,你觉得我们能和白玉京合作?”
冯道莞尔一笑,微微颔首:“白玉京的志向,绝不仅仅囿于两浙十三州,为圣人效力,以求名利,也是他们背后的主人,钱镠的真正意图。”
“外有强臣,内有权宦,陛下无力招架,不过是因为手底下没兵而已。门主见了慕庭燎和陛下后,自荐为白玉京和陛下之间的使者,往来传递消息,白玉京臣服陛下,陛下也会多些底牌,而门主你,自然能得到陛下的高看与厚待。”
“你说的前景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嵇攻玉望向门外翩跹的榆荚,“但真正实行起来,却不像说起来那么轻而易举。我还不了解那些表里不一的江湖人和藩王吗?嘴上圣人,心中小人,不给他们明晃晃的利益作为诱饵,他们连一时一刻的虚情假意都不屑。陛下若是和宦官的交锋落了下风,他们又要摇摆不定了。”
当然,她也是这样的人。
钱镠屡次进犯淮南,与杨行密争夺江南之主,从她的私心出发,她是不愿意让钱镠在皇帝的支持下更胜一筹的。
冯道继续埋头写字,淡淡说道:“天底下没有比皇帝更宝贵的东西了,他所拥有的东西,没有一个人会不盼望祈求的。”
“然而他所拥有的,正在被人一点一点地剥夺着,他却不闻不问。”嵇攻玉叹了口气,“也不知我何时能见到皇帝。”
虽然她已经取得皇帝的信任,韩渥也应承了会携她密见天颜。但唐帝依旧是萎靡不振,沉湎酒色,不理朝政,神策军左中尉刘季述发牢骚:“陛下所为,岂还是一个社稷之主。”韩渥时常见不着面,更别说带着嵇攻玉去见他了。
冯道却是极耐心:“门主莫急,时机将至。”
他话音刚落,嵇攻玉耳边就传来韩渥小厮的声音,韩渥来找她了?
“今夜戌时,你随我一同进宫,陛下身边尚有不少心怀不轨,暗中监视的宦官,为了掩人耳目,你还是扮作琵琶女。”韩渥道,眼神中带着欣喜。
嵇攻玉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韩大人放心,若我得见陛下,必回向陛下陈情您的功劳。”
韩渥道:“韩渥所为,不过是分内之事。只愿陛下能抖擞精神,激浊扬清。”他眉宇深锁,似是惴惴不安。
“韩大人,冯某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是不是刘季述又有了什么不轨之举。”
韩渥道:“他跋扈嚣张,一如往日,即便接连折了几只鹰犬,气焰也未见低颓。我真是害怕,他是不是已经暗中勾结了外边的藩王。”
嵇攻玉想起那日的李振:“朱温?”
韩渥对她的直呼其名微露惊诧,道:“宦官们趋炎附势,如今东平王势力鼎盛,李振前不久又刚刚离开京城,之中是不是缔交盟约,韩某不得而知。”
冯道接话道:“宦官们名声狼藉,东平王手下谋士十有八九,不肯与他们联手。我倒是觉得,如若京中有变,东平王可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