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腰间的剑随着主人的脚步不断拍打着身上的盔甲。
来人行色匆匆,在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当中显得格外突出。
整个大宋,能够这样被甲执剑在宫墙之内畅行无阻的只有一人,亲卫大夫赵一夫。
赵一夫并非皇亲国戚,而是出生天水赵氏,大宋的皇族乃是涿郡赵家。
天水赵氏虽非皇亲,但也是名门望族,赵一夫从小就被送进东宫,作为太子伴读,同彼时尚为太子的当今皇帝结下深厚的情谊,可以说,天水赵氏是当今皇帝登基最重要的助力。
而赵一夫也深得皇帝重用,作为亲卫大夫,拥有可以进宫不卸甲的特权。
赵一夫带着一身露水来到福宁殿外,一个眉发皆白的老太监迎步上前:“可拿到药了?”
赵一夫翻开手掌,露出里面的一只白色香囊。
“这就是国师带回来的药?”老太监接过香囊,凑到鼻子边轻轻一嗅:“柏子仁,白芍,桂枝……这不过是最平常的安神香罢了。”
“或许此药对这病症有奇效也说不定,毕竟各种名贵药方都试了个遍,反倒是这些寻常药方没有试过。”赵一夫语气中也带着几分疑惑:“若非钦天司那边……”
“咳……赵大人!慎言。”老太监瞌睡了一声,打断了赵一夫的话:“老奴拿去呈给官家,这药如何,尚得官家做评判。”
“有劳高总管。”赵一夫退后一步,行礼道。
……
“嘎吱——”
福宁殿的大门再度开启,老太监快步走出。
赵一夫立马迎上前去:“高总管,怎么样了?”
老太监一脸喜色,道:“官家已经起了,正传你进去呢!”
“有用,那就好,那就好……”赵一夫看到高总管的表情,当即松了一口气。
他自凌晨送药入宫,到此刻日上三竿,已经在殿外站了将近三个时辰,原本被露水打湿的盔甲,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干了。
“赵大人,还愣着干嘛?快随老奴进殿面圣啊!”高总管催促道:“官家体虚,吹不得寒风,你得要快点才行。”
赵一夫跟着高总管快步走近福宁殿,那道沉重的楠木殿门开启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福宁殿的温度似乎比外面高了好几度,但赵一夫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寒颤。
福宁殿内,如同东宫一般,重重纱幔遮挡,那纱幔上绣着龙凤异兽,重重叠叠。
或许是太累了,赵一夫看着那纱幔上的异兽图案,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那上面的异兽要活过来了一般。
愣了好一会儿,赵一夫才回过神来,忙跪在地上:“微臣叩见陛下。”
“平身吧。”
赵一夫同当今皇帝年纪相仿,但皇帝的声音却要苍老许多。
“谢陛下。”
赵一夫起身抬头看去,那重重纱幔已经揭开,那个坐在龙床上的老人虽然略显虚弱,但眉眼之间的威严,仍旧表现出他曾经的雄图大志。
只是此刻,那些雄图大志多是化作了他脸上的皱纹和深陷的眼窝,曾经的雄狮如今也只是一个因为睡了个好觉而欣喜的老头罢了。
只是赵一夫感觉有些恍惚,这个儿时的玩伴,青年时的主公,仿佛昨日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君主。
年纪相仿的两人,如今臣子依旧身强体壮,君主却是垂垂老矣。
赵一夫算了一下,自己今年五十二岁,皇帝比自己小三岁,今年应当才四十九岁,看着,却如同七十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