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市人民医院。
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在骨科病房通道里闹了起来。许多病人也都从病房出来看热闹。
那人手里拿着啤酒瓶,在通道里坐着,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喊,
“我妈,就是在,在他们医院去世的。”
“肯,肯定是……他们搞,搞的鬼。”
“你,你们赶紧,回家吧,小小心,哪天也死了。”那人喝醉了酒,开始胡言乱语。
人最听不得诅咒的话,听到这儿,大家都对他十分反感。
一个老大爷说,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咒别人死呢?”
那人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来,说,“黑心医院……我要去……去告你们。”
……
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从一个中年男人的嘴里传出来。
李默据周围年长的护士说的话中知道:
这男人的母亲来时就已经不行了,九十多岁的高龄,被她自己亲生儿子亲手推倒,摔断了腿。
再加上老人年纪大了,本来自身就有很多基础疾病,不仅是骨科,连心内科的人都来会诊了。
医护人员尽了全力吊着老奶奶的命,今天早上五点的时候,她还是走了。
现在这个罪魁祸首,他居然还有脸来闹。
她心里愤愤不平、满腹疑问。
旁边年长的护士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疑问,静静说,“这有什么,医院就是这种人好捞钱的地方,随便闹闹事儿就几千块钱到手。”
旁边的人也跟着说,
“这男的没有工作,老奶奶是机关单位的,退休金比我们工资都高,现在老奶奶走了,他能不这样么?”
……
她听着这些话,眉头揪在一块。
呵,人心可真丑陋。
那个男人手上拿着啤酒瓶,踉踉跄跄向护士站走过来。看他走路的样子,应该是喝醉了酒。
他一步步逼近,让李默眉头紧蹙。
“你们必须……必须得赔偿我!”说罢他手里的啤酒瓶脱离了他的手,飞快地砸向过道里路过的一个男生。
“小……心!”
李默对那男生喊,她知道来不及了,鬼使神差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背,接住了啤酒瓶狠狠的一击。
啤酒瓶砸在她背上,消了些力,“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剧烈的疼痛从后背蔓延开来,她闷哼一声,倒在了男生的背上。
她有点儿后悔了,她干嘛要多管闲事。这啤酒瓶砸别人身上关她什么事儿,疼的又不是她。
可她管了这闲事,现在疼的就是她。
她怎么那么倒霉,实习第一天就遇见医闹。闹事者还是个醉鬼?
法律会不会说他神志不清,不负法律责任?
她隐约中感觉到有人把她背起来,然后放下。
她趴在柔软的病床上。模模糊糊听到陈主任的声音,和……一个好听的男音?
“她怎么了?”那个男音听起来有一丝着急。
“没事儿,疼晕了过去。”这是陈主任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重的怎么也睁不开。
便依着天命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沉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
抿紧了嘴,皱着眉头。
低下头,给杨越发了个消息。
“我晚点儿去你那儿。”
他过来探望朋友,没想到遇上这种事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脑子里都是小时候奶奶说的话,
“沉沉,不要随便碰女孩子,碰了就要娶回家。”
刚刚小姑娘倒在他背上。
夏日里,隔着薄薄的衣衫,他感受到小姑娘的心跳声和体温。
还有少女独有的身体弧度。
他紧抿着嘴,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李默醒来,动了动眼皮,摸向胸前的怀表。
努力眨了眨眼,看清时间。
已经十二点了。她昏睡了三个小时。她快速翻身坐了起来,却牵扯到背上的伤。
“嘶——”确实有些疼。
坐在沙发上的陆沉抬眼看了看小姑娘,缓缓开口说,“你醒了。”
好听的声音钻进李默的耳朵,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嗯。”这应该是刚刚那个男生。
她抬头看向他,愣住了。
怎么现实里会有那么好看的男生?!
一头乌黑的头发衬得他肤色更白,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落在额前,却也遮不住他那饱满的额头,一双剑眉像是印在他的脸上,一双好看的瑞凤眼,让她自己这个单眼皮有些自惭形秽,还有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着的嘴……
这种人不应该存在在漫画里么?!
“上午,谢谢你。”那男生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陆沉。”
李默缓过神来,接过名片,喃喃道,“陆沉……”
看了看名片。
是个律师,还是金牌律师。他看起来年龄也不大,那么厉害?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李默,海城市人民医院实习护士。”
“我可以负责。”他说。
“没事儿,一点小伤。”
陆沉撑着床尾的护栏,身体往前倾,两人脸就一拳的距离。
“我是说,我可以,负责。”这人什么毛病,难不成他像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想以身相许?长得好看……也不能为所欲为的好吧。
“那个……不用。”她拒绝。
“你可以考虑一下,”他起身,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考虑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朋友在等我,先走了。”
“嗯。”李默不知道这声嗯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