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语方点了点头，在桌底踢了金钰一脚。

金钰心领神会，状似无意地转头对金樾道：“堂哥，不知刚刚这位莫姑娘是哪个世家的小姐？”

金樾顿了顿，“她不是世家小姐。”

“哦？”金钰被勾起了兴趣，“可我怎么听旁人说，她是青岚派的女弟子？”

传闻青岚派掌门不爱收徒，只收了几个世家送来的孩子作为弟子。世人皆知的弟子也就只有金樾、罗真、陆闻枫、沈听寒四人，还未曾听闻他收过女弟子。

若说她是沈听寒等人收的徒弟那也算了，但金樾却明明白白地叫她师妹，实在奇怪。

金不渝摸了摸胡子，也道：“纬秋确实没说过收了女弟子，金樾啊，你这师妹是什么来头？”

莫荞没有半点被议论者的自觉，而是竖起耳朵偷听八卦。

只听金樾说：“她..我多年前去青岚派时，她便在师父身边了。”

底下的宾客议论的更欢，一人道：“她不会是孟掌门的私生女吧？”

又有人道：“孟掌门不是醉心剑术，不近女色吗？”

“那可不一定，他们这种人能活那么久，又怎会这么多年不沾染尘俗？我看啊，说不定早就破..”

金樾冷眼瞥去，面色不善道：“这是我金家家事，不宜在外人面前多谈。天色也不早了，各位请回吧。”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底下这群凑热闹的也不好多待，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三五成群地往外走，边走还不忘边回头看看莫荞。

莫荞手里拿了半只甜酱鸭，打算混在人群中偷偷溜走，但岂料背后那金钰又叫住她。

“莫姑娘这是打算去哪？”

莫荞回头，便看见肥头大耳的金钰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得她一阵反胃。

她尴尬道：“肚子痛，如厕。”

金钰的视线移到她和周怜云牵着的手上，“如厕还需要带个孩童？”

莫荞面不改色道：“他帮我递纸。”

周怜云：“……”

金不渝笑道：“小家伙，你师父是纬秋？”

莫荞：“是啊，咋的了。”

金钰：“孟掌门可没说过自己收过女弟子，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旁边几位金姓长老也纷纷附和，“是呀，小姑娘，你可别乱说啊。”

“该不会是个挂名弟子吧？”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个专心学剑术的，混在青岚派会不会是想...”

莫荞皱眉，“骗你们做什么？我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比几个师兄更早拜师，若不是按长幼顺序，金师兄还应该叫我一声师姐呢。”

金樾点头附和，“确实是这样，沈师兄是最早到青岚派的，他来青岚派时，小师妹就已经被师父养在膝下了。”

金不渝听到这话，眯起眼睛仔细瞧她，“小姑娘，过来些，让我仔细瞧瞧你的脸。”

莫荞拉着周怜云的手上前几步，那张面目被烛火映照，某些地方让金不渝莫名熟悉。

他颤抖道：“你，你的腕子上，可有一颗痣？”

莫荞没仔细看过自己这具身体，倒被他问住了。她伸出两只手，仔细瞧瞧，发现左腕靠近血管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圆痣。

她抬头，“有，咋滴了？”

金不渝摇了摇头，道：“我认得你，纬秋当年把你抱回来时，我给你喂过奶。”

莫荞瞪大眼睛，“什么？！”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金不渝回忆道：“那年天很冷，纬秋一身伤倒在金府门前，怀里还抱了个你。你饿得哇哇大哭，我家中又没有奶娘，只好从农户家买了些羊奶喂你。没想到，从前那个奶娃娃如今都这么大了。”

莫荞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还好喂的不是她想象中的奶，否则还真挺危险的。

听到金不渝这样说，旁人也总算知道为何孟牵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他有女弟子而莫荞却是他的徒弟。

因为孟牵完全就是把莫荞当闺女养，自己的闺女，那能叫徒弟吗？

林香死死地盯着莫荞，眼底的妒意都快溢出来了。原以为她只是个无世家的挂名弟子，却没想到她竟是孟牵之女。

孟牵是何人？多数人只知道他是青岚派掌门，剑法诡异多变自成一派，功力深不可测。

但他真正成名的一战，是几十年前那场封印战。

据记载，当年西方混沌封印松动，各种上古大妖以及邪魔鬼怪从中逃出为祸人间，百姓苦不堪言。

为拯救众生，各大修仙世家自发前往西方封印混沌，于是便有了那场堪称史诗的战争。

但人终究是人，混沌里尽是些修炼上百年乃至上万年的东西，那些修仙世家的小弟子还不够塞牙缝。几乎没到一个月，第一波封印大军就死了数万人。

一时间混沌内外血流漂杵，白骨堆叠，尸臭漫天。彼时原本清澈的阴河上流也被污染，至今还是殷红异常，散着一股尸臭味。

这一战打得胶着，整整打了将近十五年之久。前十四年都是邪物大肆入侵，人拼死反抗，却又无可奈何，丢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死了数以万计的道人。一直到第十五年，才出现了转机。

而那转机，便是手持一把银剑的孟牵。

那时的他不和世家子弟结伴，独自一人杀进了混沌。

混沌一天，人间一月，他进去了整整两月，最后毫发无伤地出来，而他身后的混沌全是各种妖物的尸体。

自此，人才夺回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将那群东西重新赶进了混沌。

可惜的是，他自从封印战后便隐居莲城高山，而那把斩妖无数的佩剑映雪也不知去向，从此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但即使是这样，他的地位在陆屿还是无法撼动，青岚派一直是公认的第一大派，甩了原书男主所处的京云宗好几条街。

林香虽是嘉阳林家的二小姐，但林家的地位终究是连青岚派的一片砖瓦都比不上。因为可以说没有孟牵，又何来陆屿和林家。

听到金不渝这一番话，余下的几个金家长老也无法再说些什么门户不当的话了，毕竟能搭上青岚派这棵大树，可比被林家这棵菟丝子缠上要好千万倍。

“没想到莫姑娘竟是孟掌门之女，久仰久仰。”

“女子练剑应该很难吧？莫姑娘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

“不知莫姑娘今年的芳龄？”

林香看着被众人巴结的莫荞，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不过就是孟牵之女，先让她再得意一会，今天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待日后，她定要把她死死地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