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凤臻顾不得触景伤情,或者好奇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人未眠。门头书写着“古府”两个烫金大字的匾额上,还挂着一条白绫大花,以及白底黑字写着个“奠”字的灯笼,和左右各一面的丧用布幡!柳条。
凤臻整个人都呆了一下,不好的预感致使心跳快了几快,身体僵硬笔直。
元靖看出她的异常,小心翼翼问道:“臻儿,你还好吧?”
他没来过古府,只能通过门头上的牌匾字眼来确定这里是古家人府邸,而从凤臻思绪万千的神态看来,又确定应该到古慕寒府上了。
可此番景象实在出乎了两人预料,白绸白幡,非发丧不能使,遂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双眼睛溜溜看看凤臻,溜溜看看古府,又溜溜转回来看凤臻。
凤臻的脸藏在压低了的帽沿下,根本看不清她此刻什么表情,只厚重的蓑衣不住发出短促而持续的动静,她在颤抖。
步子才迈开。元靖连忙道:“等等臻儿,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先探探状况再去?”
如果真的是白事,发丧的人是谁?里面守孝之人分别又是谁?有多少人?此一去能否安然返回?
可凤臻哪儿顾得了那么多?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只差跨入这道门便能得到最后的圆满。况且,这些丧葬之物才是她最在意的。自从古叔叔离世后,古府中便只有古慕寒一人及几名家丁居住。
此刻发丧的人无论是谁,如果不亲眼看到活泼乱跳的古慕寒,便是将她的心剜走了都没这般难受。
凤臻再次抬步准备正式走向古家,不想元靖突然一把拽住,阻止的同时还不住往房屋阴暗处藏。
幸得他反应极快,否则若再慢了一步,定会被那突然出现的全副武装,步伐坚实的军队遇个正着。
皇世禁卫军。
隔着十丈于,凤臻看到那些军队并非只是路过古府那么简单,而是就停在门口,刻意拜访。每三尺二人相对站立成排,为的是迎接着随后而来的奢华龙舆。
八名宫婢掌灯引路,十六人抬龙舆,五名御监随侍在侧,舆后还跟着一整大队的禁卫军。气势可谓浩荡无比。
这些她都再熟悉不过了,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帝王出行,都是如此这般仗势。包括以前的她也一样。且还是近行,如果远行,队伍只会更加宏伟。
可明黄帷幔被掀了开来,即便早已有了心里准备,还是在看到走出来的人,一身明黄龙袍的玉清卓时,更加五味杂陈。
凤臻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险些栽倒在地。
这长得和古慕寒几分相似的面庞,神色中仍是那般清高自傲,不可一世。由于做了皇帝的缘故,看起来就更加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疲惫。
故人久别重逢,无外乎两种情绪。要么咬牙切齿,分外眼红;要么欢喜相迎,冰释前嫌。因为一年以前的事如今已成为定局,无论放不放得下,都改变不了什么。
但,即便凤臻依稀能回忆起那些年里,他是如何曲意奉迎,承颜候色的模样毫无尊严。仍不妨碍几乎成为她心中的魔障,咬牙切齿的同时,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扶墙的手指曲卷收紧,而至骨节泛白,指甲更是嵌入墙末三分。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抓痕。
元靖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还仍觉得不够,怕她突然失控跑了出去,又默默将她勾在臂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