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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臻是被耳边幽幽传来的抽泣声弄醒的。
这一觉原本睡得舒适无比,也踏实无比。因为不止床榻柔软暖和,无论做了多么骇人的噩梦,穷凶极恶的护卫还是满脸邪欲扑来的花客,都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呵护着,驱散那阴霾。
然而睁开眼睛后,是元靖抓住自己的手,十指紧扣贴着他的额头。做出祈祷状。
那低垂的双目眼角处,仍挂着两行不断落下的泪水。
有的,已经滴到她的手臂上了。
“……元靖。”
元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醒来,立刻擦了眼泪一扫阴霾,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笑道:“凤姑娘你醒了。”
凤臻不解道:“发生何事了?”
元靖摇头,道:“没,没什么。”
“那你哭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心余力绌。”元靖依旧想强颜欢笑着摇头,眼泪却再次流了下来,他的眼中满是自责,泣不成声地重复着“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一会儿“淮旻”,一会儿“我”。
凤臻愣了愣,道:“并非你的错。”
“不,是淮旻的错,是我的错。是淮旻托三皇兄将你从凤妤国带到夜澜国来的。是我的错!
自从淮旻听说了凤妤国政变的消息后,淮旻本意是想请凤姑娘到夜澜国来安养生息,养精蓄锐。待日后你若想重夺母国,也许我能帮上些忙。
却不想,淮旻弄巧成拙,反倒让夜澜国成为你的人生炼狱。淮旻知错了,无颜面对凤姑娘你,你惩罚我吧……”
元靖摇着头,越说越激动,豆大的眼泪婆娑不止。那红红的眼睛中不止充满了伤情和愧疚,他在责怪自己能力不济。
凤臻从未见过堂堂一国储君,虽然以他的性子还算不得顶天立地吧,但至少也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竟然还能哭得比个女人都教人心碎。
这得心中憋了多少委屈呀?
还有,原来那令人嗤鼻的元泽莫名其妙虏了自己来夜澜国,竟是元靖的意思?
这点她倒完全没想到。
抿了抿唇,凤臻轻柔一笑,故意压低声线,道:“谁说不是呢?元靖你还真的错了。”
听闻,元靖的眼泪以肉眼可见的份量,又骤然增加了不少,他低下头去试图隐藏着崩溃,转而化作一句句“对不起,对不起”,肝肠寸断。又将凤臻的手握得更紧了。
凤臻继续道:“若非你将我请到这儿来,我怎会知道原来即便我是千古昏君,丢了国家,也受着他国储君身份的男子如此抬爱。为护我那支离破碎的尊严而做出巨大牺牲。
也承蒙了他的庇护,许我一片遮风挡雨的砖瓦。我无需再时时刻刻想着亡命天涯,而衣食无忧。
我都听说了,你为了还我个公道,趁着早朝的时候弹劾了神氏对吗?还因此被你父皇禁了足。是了,我倒想问问,你是如何解禁的?你父皇只罚了你十于日?”
“我……我听说你不见了,偷跑出来的。”元靖双目噙满了眼泪,幸幸回答完又低下头自嘲一笑,道:“这种小事都传到你这儿来了……谁那么无聊……”
看得出注意力已经开始转移。
凤臻笑道:“被你弹劾的神家人,神子茗。”元靖面露惊讶,她补充道:“对了,昨日也是他救了我。若非他出现得及时,我恐怕才叫真的‘名誉扫地’。他……”
说到这儿,凤臻默然了。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了那个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与自己欢愉的人。
可想来想去,仍然没办法想个完全,只一些零零散散的肌肤之亲片段,和那块不止颜色罕见,雕刻功夫也见所未见的紫玉。
以八卦图像为中心,八片荷花瓣以柔美的流线型分布开来环绕着。根本没有常见佩绶该有的雅致。
反而给人一种……压抑,甚至是震慑力的感觉。
到底是不是神子茗的她不敢确定,为何上次踏青见面时,不曾看他佩戴过?但如果不是他,那那夜后来是不是又出现了其他人?
会是谁?意外捡了个便宜?还是什么奸Y掳掠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登徒浪子?
唉烦。“相思方”这东西还真害人不浅。正常贞洁烈女若误食了这类药物,是不是该找根石柱往上一撞一了百了?只求留个清誉于世。
那自己呢?该找悬崖还是石柱?
唔……